生气
温也惊呆了,条件反射捉住她的手,然而叶曼颖下沉的重力急促而有力,只听“扑通”两声,两道身影相继落水,平静的池面顿时掀起巨大的水花。
“有人落水了!”
宾客和佣人们集聚过来,手忙脚乱地朝泳池里两个狼狈扑腾的漩涡伸出手。这泳池虽算不得太深,但绝对不浅,三米的水深足以让不会游泳的菜鸟吃尽苦头。
很快,大公子“女朋友”和“准未婚妻”打起来、又掉到水里的消息传到里屋,刚下楼的靳司澍瞳孔一震,立刻跑出别墅。
泳池边此时聚满了人。
男生推开包围圈,一眼看到了刚被保镖捞上来的、湿漉漉的女孩。
她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瓷白的脸被寒气浸透,白得像纸。
心头猛然一缩,他捏紧指骨,僵硬地走过去,单膝下跪扶住她剧烈颤抖的肩头,在她茫然投来视线的一刻哑声叫她的名字。
“温也。”
“你还好吗?”
温也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呆呆望了他好久,才鼻腔一酸,热泪混着水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说呢……咳咳……咳咳!靳司澍!跟你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他呼吸一沉,于此刻才真真实实后悔自己不该把她骗过来。她原本是那样欢快而自由自在,现在却被这座华丽的巨兽撕咬得遍体鳞伤,从身体到精神……
几乎没有理智地,嗜血的目光转向一旁同样狼狈的叶曼颖,“叶曼颖,你是不是觉得我从不打女人,所以你肆无忌惮欺负起我的人来了?!”
女人此时宛如一只被雨打湿的红玫瑰,闻言紧了紧身上的干浴巾,笑得花枝乱颤,“靳公子,你搞搞清楚……咳咳咳……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是这位温小姐把我推下去的。”
“是啊是啊……”
周围人交头接耳。
“我推你??”
温也难以置信地望过去,“我推你至于自己也掉下去吗?明明是你自己说,说什么不能完完好好回去,不然……”
“哎呦出什么事儿了!曼颖!我的心肝宝贝儿啊——”人群里冲出一对中年夫妻哭天抢地地打断她的话,“谁推你下去的?怎么这么坏心肠呦……瞧这身上冷的,要不要去医院?啊?!”
“妈,我没事。”叶曼颖擡眸看向身材略胖的妇人,眼尾飞快氤出几分适当的可怜,“就是呛了几口水。你别怪温小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我们跟靳叔叔说一声,回家去吧。”
温也:“……”
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可偏偏有人信了。
看着像她父亲的男人走上前来,手里拄着的拐杖把地面敲得哒哒响,“靳公子,这事儿您必须给我们家曼颖一个说法!虽说叶家不会和一个没教养的小丫头过不去,但我们的掌上明珠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靳司澍沉着脸,更加不客气,“你女儿把我请来的贵客弄水里了,你准备给我个什么说法?”
“您这是什么话!大家都看到是这位温小姐把我们曼颖推水里去的,靳家就算不想负责也不能颠倒黑白欺负我们叶家式微啊!”
“爸!”又是一声嘶哑的低唤,叶曼颖美目半掩,在众人面前楚楚可怜地掉起眼泪来,“你别逼他了,都是女儿没用。亲是靳总提的,靳公子不认也是情理之中。何……何况他已经有了女t朋友……”
她声音竟适时哽咽了起来,“女儿……女儿不想做第三者!所以我……我不怪温小姐!换做是我,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所以您要怪就怪女儿吧!”
靳司澍此时真的怒了,太阳xue突突跳,想立刻把这个神经质的女人再丢到水里好好过遍脑子。
温也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两只冻得通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小臂,“别……别惹疯子!”
男生脊背一顿,看过来,“你倒是不笨,这么快就看出来她是个疯子!”
说完,不等温也反应,他拿掉她身上湿透的浴巾,又脱下外套包着她,然后一把将人抱起来。
“我们回去。”
“靳公子,你是不想给我们家曼颖一个说法了?”拄拐的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位温小姐至少得道个歉吧!”
“要她道歉?”
靳司澍掀了掀眼皮,“你受不起,你女儿更受不起。”
说完,提腿离开,四周拥挤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不然能怎么办呢?
宅子是人家的,路也是人家的,总不能为了区区“正义感”得罪这位备受宠爱的太子爷吧!
其实越是上流圈层,阶级划分越明显,有些权势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
靳司澍虽然在京圈低调的很,从不仗势欺人,但靳家老太爷对他的看重人尽皆知,否则换成什么铭少爷、琏少爷、谦少爷……敢在自家老子宴会上这么闹事的,早被老宅那边拎回去跪祠堂了!
刚走出人圈,迎面又涌来人潮。被保镖管家簇拥着的靳研松和莫茹,一黑脸烦躁一惊慌失措,显然是听说了外面的动静,暂停宴会紧赶着来处理的。
“温温!”莫茹此时哪还有身为靳夫人的雍容气度,高跟鞋踩着经年的青砖发出凌乱声响,好似随时都能崴脚,把靳研松看得眉头直皱。
可她没有心情顾及丈夫的脸面,挣开禁锢,上前紧紧握住温也的手,“我的心肝儿……手怎么这么凉啊温温?有没有呛水,啊?桂姨,桂姨!赶紧去叫韩医生!”
“莫阿姨,我没事……”
温也缓慢地弯了弯唇,冻僵的手也回握住她的,“只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保镖很快救我上来了。”
“那也不行啊!”莫茹急得脸色都白了,“你这样瘦,万一着凉怎么办?万一肺部感染怎么办?听莫姨的,先让医生检——”
“妈。”靳司澍出声打断她,“不用麻烦家里,我会带她去医院的。”
不是不担心,只是他清楚,女孩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莫如张了张口,斟酌再三到底没坚持,擡手摸了摸女孩的脸,万分不舍地点了点头。
靳研松见状冷嗤,“就说自作多情也要看看你儿子领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