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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龙吟(一)(2 / 2)

南衡的手不由在袖间握起一对清冷冷的物什,他握得很小心,因为那对玉珰稍微相碰发出的脆响,都会比四下的落笔翻书声更响一些。他怕惊扰她,怕惊扰这恬然静好的安稳。

绿鬓遮耳珰,只是遐想,便得一番楚楚谡谡的情致。而在咫尺间看见她,他只掂量手里的耳珰到底还是多余了。那对玉珰和他先前赠她的白玉簪是同一块料子,上好的冰种,清透无杂。

白玉做成的耳珰皎若明月润似冰泉,水滴的形状,也很衬她玉盏般的下颌。只是他察觉她耳珠上并没有穿洞,玉珰上的银钩终究闲挂,无处安放。

他几次三番想要赠玉的心还是被她浑整的面容无声辞拒了。

这样清微淡远的女子,虽绝世佳人无其风韵,其孤意在眉,而幽微深藏于睫。以耳珰之明洁乱其浑整,洞其耳,矫饰之,无异于画蛇添足本末倒置,太看轻了她。

清水出芙蓉,何须雕饰呢?他如是默默将玉珰收进袖里深处,心中不乏遗憾,心道她怎就这样凛然不可攀呢,想送她一件东西都教人左右为难。

虞愔终于在他漫长的注视里有所察觉,她擡起清眸,不确定南衡几时来的,来了多久,但见他目光深邃,想必盯了自己不少时候。

“南枢相?”

只闻他很浅很浅的一声叹息,“除了读书,虞女官平素还有什么喜好?”

“抚琴,栽花。”她想不到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不相干的。

“还有呢?”

她想了想,“没有了。”

“怎么?”

“没什么。”

“……虞女官冷吗?”

未免他继续说更加不相干的,虞愔把手边的书卷往他面前推了寸许,“你看,我今日从兰台调来了官簿,里面所载,沈贵妃的侄子沈纬两年前官拜礼部侍郎。可其本是白身,这官簿文案对之升调、所获嘉许一概略过不提,叙述甚为模糊,只有些千篇一律的套话,似乎刻意规避着什么。”

“我又去查景辰二十六年科举入仕的名单,天府守官称名单遭了鼠啮,无从修补,已上禀弃之,显然事有蹊跷。若这沈纬未通过科举即授官领职,若非才华出众有鸿儒保举,便是市爵而官。”

她说到此处,擡眸看向南衡,他应当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果然,不待她赘言,南衡便替她将想说的话一一说下去:“他市官,便当有人卖官鬻爵,同姓沈,肥水不流外人田,沈贵妃好精明的洗钱术,拿着天家为国本设下的官职自产自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