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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不有初(一)(2 / 2)

南衡。她看着他,发现他也正和她相视。目光中有叹赏,有玩味,也有她也看不透的、一丝遗憾怅然。

他有令人妒忌的才思,棋逢对手,格外相惜。她棋差一着,故愈加尊崇,心底曾破灭的那一点希冀又死灰复燃,这一次无关优劣取舍,是她,真心想要和他联手。

因为相知,因为共感,也因为,她渐渐溃决的心防。

可是他,会再一次冷嘲热讽地拒绝罢。

一日下值,隆冬,窗外天色灰沉沉的,黄昏时分已如深夜般燃起宫灯。

虞愔去屏风后更换官袍,绯红朱衣褪下,她换上一件雪青长袄与素蓝褶裙,及摘官帽,梳盘整洁的发髻间露出他送她的白玉簪。

虞愔把簪子也一并摘了,青丝随之散下来,直泻腰际。她从袖间抽出一条纨随意绑了,把玉簪藏进立柜的抽屉里,明日上值更衣时再戴。

这白玉簪,她分明日日都戴着,偏下值后不肯让他瞧见,仿佛她从未戴起过一般。这违心的行止,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只好劝说自己素来疏于置办首饰,本就缺一根簪子,固定住官帽下的鬓发。

她披起裘衣,走出屏风时,发现南衡尚在等她。他身披一玄狐大氅,戴玉冠,腰玉珪,背后洞开的大门外,雪如搓棉扯絮,遮天迷地。

他疏淡的眉目望着她,仿佛在同她说一件最寻常的事:“雪虐风饕,别馆路遥,南府车驾候于外,虞姑娘与在下同归否?”

同归……这情景,似曾相识。

虞愔与他同坐上车舆,厢避外铺了油毡,御湿防潮。她和南衡相对而坐,南衡从坐板下掏出一只紫金貔貅手炉,递给她。“虞姑娘上了我的车,与我同行夜路,殊途而同归,往后,也一起并肩同行可好?”

这次他没有开玩笑,目光清炯炯的,让人忽略他一贯深沉的心思,以为他,只是个少年。

香炉的芯子燃烧起来,虞愔冰凉的手心里渐有了暖意,风雪扑袭在油壁上,和毂轮一起,发出翁然沉郁的声响。

车内很静,静的连虞愔眨眼垂睫都似乎微微有声。同道而行……这是向她抛递桂枝、企望跗萼联芳携手同治吗?

她光是想想,便可想见连珠缀玉的瑰丽奇景了。

“只是……”她微垂下头,“初次在衙署,下雨那日,南公子为何坚辞?现在,又为何旧事重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