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清登门拜访,柳铭生听到通报把自己收拾一遍在大厅内把他迎进来。
张明晗站在屋檐下抖落了一伞的雪,擡眼的时候刻意地避着沈先生唇角的伤口,他的心情竟然也说不上的低落。
他在西海街的时间都是和先生忙公务,和梁小姐相处的时间不多,却也知道梁小姐是个性子温和的姑娘。
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张明晗只愿先生能想清楚,可他找到柳家来,分明是想参与此事的人一个也不放过,这难道不是在断梁小姐的生路吗。
柳铭生受宠若惊,“泽清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好让我在门口迎接你啊。”
沈泽清每回大驾光临,除到沈家老宅外,哪个不亲自出面迎接。
沈泽清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是要见柳向梦。”
柳铭生先是惊喜,随后察觉到沈泽清语气的不善,多留个一个心眼,“下这么大的雪过来,泽清是有是要紧的事情找向梦?”
泡好的清茶芳香四溢,沈泽清的手搭在桌子上,明显地烦躁,“我跟她说就可以,麻烦了。”
他们柳家一向是中立,素来不跟别人树敌,向梦也是谨遵父母的教导,待人温柔礼貌,哪里会去得沈泽清呢。
柳铭生派人道:“去,把向梦叫到这里来。”
柳向梦听说爸爸叫她去大厅,一边套着衣服一边问:“是不是来客人了?”
来请人的阿姨说:“是沈先生过来了,所以才叫您过去。”
柳向梦系扣子的手一顿,她本来是懒懒散散的不愿出去,此刻却抓着阿姨再三追问:“爸爸有没有说是为什么叫我过去?”
阿姨摇摇头,那边说得不明不白,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向梦觉得自己要是过去看看就彻底完了。
虽然她爸爸一直想要沈泽清当他的女婿,可是沈泽清就从来没表现出一点结婚的兴趣,他难道是过来打算跟柳家联姻的吗,柳向梦当然觉得这不可能,那就还有另一个可能,他来寻仇的。
柳向梦故作镇定地走到大厅,跟自己的爸爸和沈泽清问好。
几句客套话过去,柳铭生就已经被请出去。
“好,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就向梦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泽清你多多担待。”
沈泽清坐在椅子上,身边还候着一个张明晗,柳向梦即使是坐得离他远了些,却还是胆战心惊。
“证件是你去办的?”
柳向梦佯装疑惑,“什么证件?”
当然是通行证,还包括其他手续流程,沈颂年基本都是让柳向梦尽可能地保密。
“她被我拦下来了。”沈泽清敲了敲盖碗,是清脆的声音,“现在你知道了吗?”
他果然是来审问自己的,柳向梦沉默半晌,承认道:“我是帮了梁矜,可我不觉得我自己有错。”
她是听沈颂年说梁矜的状态很不好,还在吃药治疗她的轻度抑郁,山穷水尽没办法了才来找自己帮他。
毕竟两人之前因为沈颂年的追求闹得难看,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沈泽清的控制,又怎么会来求他。
临走时被拦下,准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更何谈未来自由的生活,柳向梦不知哪来的勇气说:“沈泽清,有时候放手也是放过自己。”
沈泽清也想尝试着慢慢地放手,梁矜是攥在他手里的风筝,可以放着长线在天空上飞,可风筝竟然要断了线再也不回来。
就算是吃着药的病人,戒掉药物的成瘾性需要一个过程。
“你难道还能把梁矜关起来吗?”柳向梦不懂,她的工作是检察官,入职宣誓的时候就被告诫过要严格地遵守法律法规,“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你没有权利阻止她。”
“你觉得我在犯法,”沈泽清的眼底尽是讽刺的意味,“你以为你有多干净,出身在拥有特权的家庭,从一开始你的存在就是不公平。”
“如果柳检觉得自己廉洁奉公,或许可以擡头看看你的家里。”
柳向梦环视一圈,光是架子上粉彩的花瓶卖出去就够一户普通的人家过一辈子。
沈泽清舒缓着头疼,淡声道:“你要记住,柳家也不干净,别叫你爸爸心寒。”
梁矜还不知道柳向梦被清算了,给万乐菱发过消息后她就迟迟没有过去,怕对方担心,她就跟万乐菱打了一个电话。
没等梁矜解释万乐菱就说自己知道了,她现在在医院的病房里,床上躺着受伤了的沈颂年。
万乐菱还打听到小舅舅要把沈颂年送出国读书,可她不敢与梁矜商量,害怕受了刺激的梁矜又要愧疚。
“别担心,我去西海街看你。”病床上的沈颂年痛缓过来,已经躺着睡着了,万乐菱压着声音说:“反正我妈护着我,我去找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