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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蝶(1 / 2)

困蝶

昨晚上喝了酒,今天清晨坐车回溪城,手上的玉镯忘得一干二净。

梁矜伸直手,亮出来给田芝看,“朋友送的礼物,可能是在燕京的古玩市场买来的,不值钱,也不是真的。”

田芝粗略地扫了一眼,像是打消了顾虑一般,给女儿倒了杯水,叫她睡觉。

“作业写完了吗?写完早点睡觉。”

妈妈不知道梁矜写的是什么东西,就是以为她在写作业而已。

梁矜抱着水杯,“我知道了,我写完这篇推文就睡了。妈妈,明天我想去外婆家一趟。”

“行,你去看看你外婆。我一直在外面工作,也没有时间看望你外婆,她一定很想你了。”田芝松开女儿的手,临走时不忘带上了门。

田芝走后,梁矜的一只手收紧,使了力气将镯子脱下来,用一块手帕包了放在抽屉里面。

妈妈认不出来,不代表别的亲戚不识货,以梁矜现在的能力绝对买不起真货,戴着只能招来麻烦,被大伯母那样人看见了结果更是不堪设想。

躺在床上,梁矜在床头回复了沈泽清的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外婆家要坐两趟公交车,到路口走一段就到村里了。

梁矜没有提前跟外婆打招呼,她老人家知道后非要拿个小板凳坐在村口,从清早就等着外孙女过来。外婆腿脚不便,梁矜打算自己走过去。

转了两趟公交车,梁矜提着一个包下车,路上坐着的一些老人认出她来,梁矜也笑着同他们聊两句。

村口树立着告示牌,走了一段水泥马路,快走到村子后面的池塘,梁矜的外婆家也到了。

“囡囡啊,你怎么过来了?”王巧英打开了门,拄着拐杖要来拎外孙女的行李。

“我放假了,过来看您。”梁矜不要她拿行李,进来后自己搬进了房间。

王巧英的院子收拾得整齐,院子里开辟出一块地,用砖头砌了栏杆种点果蔬和几株月季。

夏天阳光雨水充足,月季长出一大截,攀援上窗口,开着几朵零星的花。

王巧英开了电扇,默不作声,去房间里找点心给梁矜吃。

“矜矜怎么不让我到车站去接你,自己来怎么好?”

“外婆,我都上大学了,可以自己回来。”梁矜坐着喝口水,吹着风扇。

王巧英因为女儿女婿的事情生了气,如今身体不大好,见了外孙女心里感伤,一只戴着银镯子的手比了比梁矜的脑袋。

“你以前还只有这么点高,如今都……”王巧英的吃力地柱子拐杖,她低着头看见自己蹒跚的一双脚,黑色布鞋白色的袜子,走起路来也越来越慢了。

“外婆给你拿葡萄吃,今天的葡萄结得好,都给你吃。”

梁矜顾不上吃点心,扶着外婆的胳膊,小心让她不要摔了跤。

“不要紧,不要紧。”王巧英念叨着,“我要给你拿葡萄吃,不要紧。”

地里用锄头翻出的沟壑高度不一,梁矜的一只手护在外婆的腰后,王巧英就在葡萄藤蔓上寻找着。为了防止虫害,每串葡萄都被棕色的纸袋套住了,想检查葡萄的长势都要一个一个地扒开纸袋来看。

王巧英这个年纪已经不能从事繁杂的活儿,她种了葡萄也吃不了几串,可她记得自己的外孙女爱吃。梁矜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回到家里没有好东西给她吃怎么好。

王巧英干瘪的手扒开纸袋,终于找到一串饱满鲜香的葡萄,紫红色的,顶端的皮被果肉撑得薄薄的。

“外婆,您站着不要动,我去拿把剪刀过来。”梁矜费劲地跟外婆交流,确定人点了点头,是听见了她的话。

梁矜跑快拿过窗台边的剪刀,利落地剪下王巧英手里紧紧攥着的葡萄藤蔓。

一串葡萄落到王巧英怀里,她迈着鞋尖糊上泥土的鞋子,高高兴兴地在井边洗着葡萄。

梁矜也跟着过去,在葡萄园子待了一会儿,盯着王巧英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她往脸上泼了泼凉水,洗掉了额头上出的汗。

王巧英手里是一块雪白的毛巾,她张开五指,像是小时候给外孙女擦脸一样,擦干净梁矜脸上向下流的井水。

盘子里一串紫色葡萄,王巧英养葡萄养得最细致,一颗坏掉的也没有,咬在嘴里是甜甜的果糖味,只有葡萄皮酸涩。

她年轻的时候会种了葡萄骑车到集市上卖,梁矜就坐在车厢的边上,她算账很厉害,还会写字,集市上的老奶奶和老爷爷们都喜欢王巧英家的外孙女,经常给那个小姑娘切块西瓜吃。

王巧英不卖葡萄后,种得也少了,她自己不吃,别人更不许吃她的葡萄,只先给梁矜吃。

王巧英的孩子都说她是老糊涂了,但是她的矜矜从来不会说自己是老糊涂,矜矜总是说外婆种的葡萄好吃缝的手帕最漂亮。

梁矜揪了一颗葡萄吃,头顶的风扇嗡嗡地响,身上流过清新的井水,好似洗去了尘埃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