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爹爹有些话,想跟你说。”姜志远似乎想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但脸上的褶皱却因这僵硬的表情而显得更加扭曲。
姜念闭目养神,不肯理他。
姜志远连忙上前,双手握着栏杆,尽力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你说,你何必拉着爹爹一起死呢?”
见姜念依旧不为所动,他有些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恳切,“爹爹从前万般无奈,娶那宁氏,的确是无奈之举啊!”
“况且,那宁氏已死,也算是给你娘亲报了仇。你何必如此耿耿于怀?你难道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让爹爹给你陪葬吗?”
他语气越发恳切着急,可姜念依旧无动于衷。
光影落在她的发间,显得少女越发平静。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伸出枯瘦的手,透过缝隙伸向牢门外,试图拉近与姜念的距离,“念念!念念!”
“你跟爹爹说句话啊!你从前,不是最喜欢爹爹抱了吗?”
姜念有些厌烦的蹙了蹙眉心,却仍是忍着没有发作。
姜志远深深叹息一声,他强堆着笑容,温声道,“其实,爹爹倒是有个法子,能保全咱们二人。”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眼神热切地瞥向姜念,似乎想窥探她内心的松动,“念念,你要不要……”
“聒噪。”姜念厌仄的掀起眼皮瞧他。
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虚无的墙壁。
姜志远见她如此不识抬举,骤然间脸色一冷,似是威胁般冷笑一声,“怎么?”
他向前倾身,铁链在踝间晃出刺目的银亮,“我不过是因内心有愧,给你几分薄面。你就如此蹬鼻子上脸,对你的亲生父亲这样无礼?”
“果然是乡野长大的,没有半分大户人家的样子,一点礼义廉耻也不懂!”
姜念闻言,不怒反笑。
她轻嗤一声,落在姜志远身上的目光带着鄙夷和凉薄,“你倒是懂礼仪廉耻,规矩体统。”
“人人敬畏的姜尚书,在朝野间叱咤风云,仗着自己是宁家的看门狗胡作非为,无恶不作。”
修长的指尖轻叩草席,声音像浸了冰一般的冷,“尚书大人如此尊礼守法,不还是跟我这什么都不懂的人一起被关在这牢狱里?”
“你!”姜志远气急败坏,怒拂衣袖。
他被戳中痛处,脖颈青筋暴起,剧烈的喘息着。
本想恩威兼施,恐吓一番逼姜念就范。可姜念竟如此不识好歹,软硬不吃,让他真有些不知措施了。
姜志远忽然间冷下脸来,与姜念相对而坐,“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刑罚?”
姜念厌恶挑眉,“还真不知道。”
她唇角微勾,眼底浮起点无辜的困惑,“哦,我也不知道,杀害妻女是何刑罚,父亲一并给我讲讲吧。”
“你!”姜志远被她气的咬紧牙关。
他深吸几口气才缓过心神,扶着铁栏喘气,仍强撑着威严。
“欺君之罪,罪不容诛,判斩立决。”姜志远笑的弯了眼睛。
“你若乖巧,届时我便让那刽子手给你个痛快。否则,便是钝刀子割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乖女儿,你觉得呢?”
姜念望着他扭曲的脸,忽然垂下眼睫。
她轻声开口,尾音散在潮湿的风里,“我觉得,你真是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