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替身
“一定要逼他到这种程度吗？”
有那么几秒，万静纯懵了。
韩映棠的浓密假睫毛一扫：“我逼他？他才是自己逼自己，你别看他装没事人，打桌游谈恋爱，好不了，上不了台，他比谁都想死。”
万静纯当然知道，一言不发。
韩映棠又叹了口气：“许若兰第一次跟国外乐团合作，在欧洲名声大噪，就是跟帕格尼尼爱乐乐团。你就当他幼稚，非要证明自己吧。”
见她想追问，韩映棠先打断：“我们长话短说。你同意吗？其实代练很容易找，但没人会比你在这件事上更尽心了。你同意的话，我会去找你经纪人谈。”
万静纯点点头：“好。”
她干脆果断，反倒引韩映棠狐疑：“你真的同意？”
轮到万静纯不解：“我为什么不同意？”
韩映棠想了想，又去摸根烟：“你居然能为他做到这种份上。”
“你想说什么？”万静纯轻轻一笑，“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帮的。”
韩映棠听了，似乎有一瞬间动容，为难道：“好吧。我们会有酬劳给你，但我事先声明，哪怕他最后真的没法上台，可能延期，可能取消合作，但上台的不可能是你。”
万静纯扶额：“你担心这个？”
韩映棠潇洒吸一口吐个圈，看她一眼，这回似是放心了：“你是不是有裸照在他手上？”
“怎么可能。”万静纯挺无语，“于公于私，好像都是我欠他多一点。算啦，不差这一笔。”
“……那他有裸照在你手上？”
“没有啦！”
万静纯回到病房时，牌局也散了，周煜被护士叫去测听力，正好趁他不在，拿了他的谱子走。
她还没到家，周煜应该已经从韩映棠那里得到了消息，打字都勤快了。
好人一生平安：管好你自己的事
好人一生平安：你不是还有个人演奏会吗？
好人一生平安：鲁本斯也快了，你在想什么？
亿万富翁：在想你。
亿万富翁：[爱心]
好人一生平安：别跟我嬉皮笑脸
嬉皮笑脸没用，万静纯只好认真解释。
亿万富翁：你负责好起来，我负责代替你排练。
亿万富翁：你知道吗？拍电影的时候，重要的角色会有替身，方便导演提前安排好灯光摄像，这样演员一来就可以开工，效率很高。
亿万富翁：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替身
“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亮起，过了好久他才发来消息。
好人一生平安：你疯了吗？给我当替身干什么？
万静纯知道他是怕她委屈，只好带点痞气把这事定了。
亿万富翁：你以为当你替身很容易吗？
亿万富翁：我要在不到两天之内把勃拉姆斯第一钢协和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准备好去排练
亿万富翁：什么概念！
亿万富翁：也就我这种天才能担此大任了！
周煜似是终于被说服，又好像生气却无能为力，没再回复。
怕他多心，万静纯只好拿万能借口出来挡：你经纪人给的酬劳不错，我很满意。就这么说定了！别打扰我赚钱！
她扔了手机，打开从周煜那顺回来的谱子，发现他认认真真用铅笔批注了很多。
有时是一大串演奏技巧要领，有时只是重重地把一个休止符圈起来。
勃拉姆斯第一钢协篇幅很长，但他已经把各乐章内的结构跟和弦走向吃透，不仅细致考虑了钢琴部分的演奏效果，还记录了乐队部分如何呈现。
看来他虽然病着，每天抽血打针理疗，程序一个又一个，也只有跟她吃蛋糕聊聊天时才会放松。
万静纯心里五味杂陈，摆好谱子，老半天下不去手。
理了理思绪，她又捡起手机回复：“我的意思是，你很优秀，能帮到你，说明我这段时间进步很大，至少和你势均力敌吧！我没有觉得牺牲什么，还很开心呢。你也要开心，要快点好起来，有我在，这条路上你就不是一个人。”
这下总算神清气爽，开始练琴。
之前听周煜说会合作勃拉姆斯第一钢协，她闲时也好奇地零散练了些。
现下不算手生，进展和状态还算不错，到了凌晨两点半，剩第三乐章完全没碰过，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好人一生平安：以后晚上还会来看我吗
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一生平安：行知道了
好人一生平安：钢琴比我重要
好人一生平安：钱也比我重要
好人一生平安：OK
好人一生平安：可以
他等不到回复，灰心了，过了一阵，似乎要睡了，总算服软：“我会好的，晚安。”
万静纯扔给他一句“晚好一天缴滞纳金200块”，困得倒头就睡，明天再战。
四小时后，她又准时起床，去上秦教授的课。
她自然是连连犯困，秦教授都不忍不住调侃她太努力，他找支笔的功夫她都要争分夺秒补几十秒的觉，幸好她平时表现都不错，因而没犯得上生气。
下课回家，郑笛打来电话，语气挺急：“你要去帮周煜排练？帮韩映棠？”
万静纯在地铁上困得站不稳，闻言清醒了些：“韩映棠和你说了吗？”
“刚给我发了个邮件，附了个草拟的合同。”郑笛话锋一转，“静纯，其实我不希望你去。”
万静纯知道，这事在星誉看来有百害而无一利，可郑笛也这么公事公办，心惊了一下：“我……我知道。但我……答应她了。”
郑笛好半天才开口，有话想训斥，还是碍于朋友颜面咽了回去：“代练而已，从霖音随便找个钢琴系的学生，给点酬劳，怎么会找不到？何必劳动你？”
其实郑笛想得可明白了。
韩映棠就是利用万静纯对周煜上心这点，赌她会对排练倾尽全力，力保无虞。
现在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万静纯更便宜称职的代练。
“可能是……涉及国外乐团，规格比较高，找厉害一点的人才能应付吧。”万静纯打个哈哈。
“静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你本来就一堆任务，个人演奏会和鲁本斯决赛的担子已经很重了。而且你和周煜年龄相近，按理说不该给他打下手。更糟糕的是，一不小心传出恋爱脑、抢资源的罪名，怎么办？”郑笛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