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万静纯居然读了中文系，郑笛很惊讶：“这样你都能拿到这届泽厚杯的冠军？”
万静纯眨眼一笑：“我运气比较好吧。”
唐明磊在一旁听着也咋舌：“天赋玩家就是不一样……”
郑笛透露：“其实泽厚杯给你带来了很多关注。这几天我们开分析会，你的名字被好几个策划提到过。你有没有考虑……”
万静纯却摆摆手道，“不不不，我已经找好毕业后的工作了。”
“什么？”
所有人视线瞬间聚集了过来。
“我……去当老师。”万静纯躲开他们的视线，低头看向桌上一块融化得差不多的黄油，“想要在钢琴界出头，养活自己，还是太难了。”
没人说话。
“……这样啊。”还是郑笛先开口，却还是善解人意开着玩笑，“那以后我家小孩的语文功课就找你辅导了。”
“什么啊？”万静纯笑声清脆，“我们已经到了开这种玩笑的年纪了？”
明明上一段一起度过的日子，还在操场一圈圈散着步，偷看别人告白，小心询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时间走得太快，搞得人心里钝钝地痛。
“乱说的。”郑笛潇洒举起杯果汁，“我声明，我单身，目前只想好好工作，没有恋爱打算。”
唐明磊闻言，叹息着拍拍周煜：“我们之中，也就你还在正儿八经弹琴喽，大演奏家。”
周煜不发一言，把气泡水一饮而尽。
“哎，你那学妹舒婕什么来头？哎哟，”唐明磊这几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情况，挤眉弄眼坏笑着，“该不会有什么情况……”
“各取所需而已。”感觉到万静纯投来好奇的审视，周煜掐断了唐明磊的话，“她初出茅庐，有意拓展知名度，我也正好需要个炒作噱头，配合新专辑发售。”
万静纯：“哦。”
她反思，这声“哦”，着实有点太大声了。
郑笛扑哧一笑，有点同情：“辛苦你了。”
“他辛苦什么。”唐明磊大笑，“和美女炒绯闻，换我我就乐在其中好吗？”
周煜这回真的把那块没吃完的面包朝他一扔。
“舒婕那位经纪人，我实习的时候打过些交道，挺难伺候的。”郑笛摇摇头，另起一事，“他们本来想用你们二重奏巡演，叠加泽厚杯夺冠的热度，把舒婕推到一线青年演奏家的位置。可惜……”
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万静纯。
“哎哎哎，”唐明磊乐了，“万静纯好得意哦。”
万静纯却只是哈了一声，没反驳，也没臭屁。
“开瓶酒吧。”大小姐发话了，“难得聚一次，又有这么多开心事。”
“不行。”
周煜想也不想就拒绝，视线落在万静纯脸上，盯了许久才挪开。
万静纯被他看得发毛，不敢作声。
“嚯，周煜你好扫兴！”唐明磊不明所以推搡他一下，“今晚还有安排啊？”
周煜给万静纯留了几分面子：“我明早期末考。”
他这么说，唐明磊无法：“好吧，也是。学习要紧。”
“期末考？”万静纯看看周煜，又看看另外两位，“不是都要毕业了吗？你们大四还有课？”
“他比较惨，大一休学了一个学期，所以还没毕业。”唐明磊一摊手，以示同情。
万静纯：“休学？”
周煜明明听见她疑惑，却没有进一步解释，兀自固执守着谜团。好像这样他就能有什么隐秘的快感似的——万静纯恨恨地想。
见周煜不主动说，郑笛和唐明磊也不便提起。
郑笛又问：“考什么呀？这么要紧。”
周煜：“古筝。”
“……”
周煜？弹？古筝？
此话一出，三人伏倒在桌上，魔性的笑声回旋不去，西餐厅瞬间降格成夜市露天大排档。
光是想想就觉得画面很恐怖。
恐怖到诡异，且好笑。
“……holyshit，你怎么想的呀？”唐明磊笑得大脑缺氧双脸发红，“一般钢琴系会辅修小提琴吧。”
“敢于尝试。”
周煜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只是选课落后了一步，小提琴辅修名额满了。
不知道万静纯是不是看出他在胡诌，和唐明磊郑笛鬼鬼祟祟一对视，笑得更大声了。
他装作充耳不闻，无奈吃起最后一道甜点。
众人狂笑不停，郑笛平复了一下，问道：“你几点考完试？明天我爸爸在霖安投资的一个主题乐园试营业，他让我找朋友一起去转转，提提意见。你们有兴趣吗？”
唐明磊目光一扫，立刻捧场：“一个都不准缺席！”
万静纯惊喜登场，郑笛承包乐园一日游，唐明磊远道而来，结账的竟然变成了霖安地头蛇且不缺钱的周煜。
唐明磊下榻的酒店就在国贸中心上面，先行上楼睡美容觉了。郑笛的司机也接上她离开，大门口只剩万静纯和周煜。
万静纯小声开了句玩笑：“一不小心欠你两顿饭。”
这次周煜倒没说改天：“你欠我的不少。”
她没敢答，恭敬挨批。
“你怎么回去？”周煜问。
“坐地铁啊。”万静纯开玩笑，“难道要你送？”
他驻足原地，有一会儿才说：“也可以。”
“不用了，也不远。”万静纯这次扳回一局，“我可不想又欠你一笔。”
她大步流星进了地下通道，背对他挥挥手。
走了一段，她又觉得不甘心。本来不抱希望他还在原地，可转身一看，他居然真的还杵在那出神。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万静纯成了先心虚的那个。
她慌不择言，把手聚拢在嘴边，笑道：“喂周煜，你明天古筝考试，可不可以找人录下来给我们看？”
很好，这下周煜扭头就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不爽着上挑的眼尾，生出一点淡而疲倦的笑意。好像一瞬间又置身那些琴房楼关门后的时刻，他们在昏暗的走廊并排而行，下楼，到校门口道别分手。她总有办法惹他生气。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