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牌
万静纯十分痛恨周煜这种卖关子的行为。
他一句话，搞得万静纯后来整个晚上，乃至于四人偷偷在后台吃东州鸭的时候，乃至于回了枫林，都在万分期待和惴惴不安中度过。
直到生日这天，万静纯在家里吃了晚餐，回到琴房时，也像周煜一样，险些踩到从琴房门下塞进来的礼物。
那是个小小的白色信封。打开了，里面也只有一张扑克牌鬼牌，此外没有任何东西，任何文字。
她尽力忘记这个谜团，埋头练习。直到要回家，打开门，周煜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兜头便问：“德彪西的叙事曲？”
“对呀。”万静纯闷闷道，“要弹出暗潮汹涌的伴奏音型很难。吴大群给你布置了什么？”
“欢乐岛。”周煜懒懒道，“也很难。我弹不好印象派。”
“居然还有你弹不好的曲子？”万静纯关好门，调侃他，“欢乐岛……和你确实不太搭。吴大群故意的吧？”
“每个人都有弱点。”周煜不爽地拧起眉毛。
“真的吗？我好像就没有发现我的弱点。”万静纯自恋一笑，“唉，我真是太完美了。”
见她这么爱给点阳光就灿烂，周煜计上心来，低头看着地板：“有蛇。”
“啊啊啊啊……啊？”
万静纯被他吓得即刻手脚并用跳出去两三米远。
回头定睛一看，地上空空荡荡，周煜定在原地，面带淡然的胜利者笑容。
“周煜！”万静纯火冒三丈，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骗我！”
“你还回不回家？”周煜一迈腿，“我先下楼了。”
万静纯越想越不甘，出了琴房楼，撇下一句“现在开始别和我说话”，推着车气冲冲走在前。
“你幼不幼稚？”周煜稍微迈开点腿跟上她。没想到万静纯果然很有气节，不管他说什么，都沉默应对。
“你怕蛇？我不知道，随便猜的。”
“吴大群说你弹印象派的作品很厉害。”
“……吴大群说的，不是我说的。”
“期末室内乐你排什么曲子？”
“唐明磊说他决定去美国。”
“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
“……”
快到校门口，他彻底没法忍受单方面的碎碎念，猛地抓住她：“万静纯，生日快乐。”
万静纯挣脱几下无果，没什么好脸色：“……谢谢。”
周煜这才放开她：“不玩了？”
“不玩了。”她嘀咕，“不好玩。”
到头来还是她出洋相，周煜轻笑一声，大获全胜。
万静纯终于问起盘桓整个晚上的疑惑：“扑克牌是什么意思？”
“国王游戏。”周煜说。
万静纯一眨眼，突然明白了。
去年暑假，纪则的生日派对，就玩了“国王游戏”。
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抽扑克牌，抽到鬼牌的就是国王，可以要求场上另一个玩家做任意一件事。
很可惜，万静纯虽然兴致高涨地玩了，但既没抽到国王牌，也没被国王要求做什么事，体验感为零。
倒是郑笛，在国王唐明磊的淫威下，被迫要去麦当劳高喊三声肯德基才是最好吃的。幸好纪则及时出来解围，说让他来。
于是他真的去了麦当劳，差点被经理拿扫帚赶出去，乐得大家半死。
至于周煜——他看得倒是起劲，但绝对不玩这种低俗游戏。
“有这张牌，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一件事。”周煜没看她，继续前行，眼底晕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万静纯难讨好，他只好加重了点筹码。
“不是吧？！”万静纯握紧了些口袋里的信封，被他的招数打得措手不及，“我让你去抢银行呢？”
周煜：“抢哪一家？”
“我只是举例而已！”万静纯疯狂摆手，“我没有要用。没有。”
她迟钝的大脑才渐渐反应过来这张扑克牌的意义。
一贯不可捉摸、难以接近的周煜，也会愿意认别人当一次国王，当一次别人的臣子。
而这个人居然是她。
“有空的话，教我弹快乐岛吧。”
到了校门，周煜先说了再见，却又不转身离去。
万静纯恍惚间点了点头，只记得自己傻笑着说了声好。
她把扑克和信封小心放在书桌上，明明轻飘飘几张纸，却觉得很沉重，沉重得她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然而从东州交流回来后，众人都是焦头烂额的状态。
别说周煜，下了文化课，郑笛和万静纯都鲜少碰面，连以往的傍晚锻炼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