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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N(2 / 2)

许野望走入客厅,为爷爷许荣政沏茶,告知他已获取的内容。

“慈善晚会我见了几位有商业合作的叔叔,摸清了许氏与他们合作的深度。”

许荣政睁开半个眼睛,细细地品茶,:“知己知彼是第一步,余毅元前些年懂得藏着尾巴办事,但如今在许氏搞起小动作了。”

“许氏只会姓许,不会姓余。”许野望会意。

“集团在自家人的手里最放心,我对你爸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的情况,该你发挥继承人的作用了。”

不想多管理集团的事务,但余毅元在集团内的企图愈发野心勃勃,许荣政不再袖手旁观,他又抿了口品质上佳的茶。

“剩下的事交给你办,你完全接手余毅元的职位后,他有私生子,以及他欺负我女儿的账,都到了清算的时候。”

许野望的身上穿着宴会上的西装,客厅暖黄的光线磨平不了男人锋利的边廓,有种无边际的痞朗与成熟。

“我爸的职位被架空后,你还反对我在航天研究院做科研吗?”

预料到许野望会问该问题,许荣政摆摆手表示他不干预。

“我不反对你做科研,你继承许氏后,股权的再分配,以及是否找信托代理公司,都是你的事情。”

许荣政喝完手里的小茶盏,身边的许野望给他续上新茶,老者忽地说到了后辈的婚姻,强调了血缘关系。

“如果是你实在放心不下许氏,就给我来个小继承人,我要亲生的。”

“我没继承许氏,小继承人的事急不来。”爷爷变相催婚,许野望慢悠悠地喝了口杯中茶。

许荣政轻哼了声,他表达不满:“这两年我给你介绍的,你直接不见,说你有了想结婚的人选,现在又糊弄我说不急。”

“有喜欢的,爷爷我没骗你。”许野望摊牌,“我以前和你说过她。”

许荣政搜寻着脑海里的印象,喝茶的举动宁静:“宋……宋镜歌?”

“嗯,我争取领她回来见您。”许野望说。

和许荣政又聊了些集团内部的现状,许野望上楼回到房间。

褪去了在爷爷面前沉稳的外表,他从储物室里找出了珍藏许久的礼盒。

收纳盒的样式是常见的纸盒包装,拥有者将其多年珍藏,表层上没有残余颗粒灰尘,是许野望经常取出擦拭的结果。

盒内的金星手链亦无生锈的迹象,条链状的饰品嵌入舒适的底衬中,泛着金银色的光泽。

若不是听闻到了宋镜歌与顾斯年的聊天,许野望不会知道这颗金星象征的含义。

在浩瀚宇宙的星系里,金星是从太阳向外的第二颗行星,在古代成为东方的启明星,寓意艺术与美,爱情与价值观。

宋镜歌提到,金星是天秤座与金牛座的守护星,这个金星手链是她送给他的成人礼之一。

而许野望5月6日的生日是金牛座,契合了守护星的说法。

高考后与狐朋狗友们聚会,许野望为了哄青梅苏珺仪,将宋镜歌赠送的金星手链丢弃在旁。

宋镜歌给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他丢在了包厢地毯,金星手链因甩进阴影而暗淡无光。

许野望想到今晚的慈善宴会,宋镜歌坐在水池边,道出金星的含义。

她清澈的瞳眸里衬倒出花园与星辰的粼涛,如云似雾地,将曾不珍惜礼物的自己笼罩。

许野望惭凫企鹤,他无意识地践踏了宋镜歌的心意。

辚轹了一颗青春期的,十七八岁的金色少女心。

端着礼盒的手不自觉地失了准衡,有个不安的想法从他的身体里破土而出。

许野望忽地意识到,九年后的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念头。

她再也不会送他礼物了。

-

启程出发去巴黎文化交流当天,北都歌剧舞剧院为出发者们报销了路费。

先前去的几次巴黎均为晴天,但这次着陆目的地后,巴黎下了场小雨。

单位提供的休息间内,宋镜歌与钟冬玲同住一间房。

雨天的屋内空气不流通,她打开窗,丝丝飘落的雨点洒进窗延。

凉风吹进屋内,玩手机的钟冬玲见景而发:“宋首席,巴黎今天正好下雨了,让我想到有首英文歌,翻译过来的中文名是雨中巴黎。”

“我听过这首歌。”宋镜歌说,“在高中听了一次。”

钟冬玲在手机上搜索起这首歌:“这首歌我没听过,见别人推荐过,雨中巴黎好听吗?”

“忘记好不好听了,听得早了。”听过这首歌的首席选择性地含糊。

宋镜歌欣赏窗外的雨景,飘进的雨点浸入她的表肤,赏雨的兴致因钟冬玲的话减少了大半。

她听到这首歌是在北都的下雨天,相比于高中的数不清的雨天,那是一个被许野望注意到的下雨天。

在宋镜歌暗恋许野望的九年里,北都落下的雨与巴黎的雨别无二致。

潮湿的,冷感的,隐秘似她对他的暗恋。

未被发觉的少女思春期里,某次宋镜歌在北都的青年宫练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宫外下起了细雨。

渐大的雨势阻挡不了他们的新鲜感,同走廊栏杆旁的宋镜歌那样,许野望也来了楼道。

柔风甘雨,少年时期的那场春雨里,宋镜歌没看楼外雨,而许野望亦没看她。

巴黎雨过天晴,北都歌剧舞剧院到指定地点展开文化交流。

再度面对巴黎歌舞剧院的入团邀约,宋镜歌表态为拒绝加入。

被邀约者其实也曾动摇过,但回国后去了藏城,后来又回到北都,宋镜歌愈加坚定了留在北都的想法。

流淌着东方的血脉,道阻且长,她理应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道路上前行。

北都歌剧舞剧院在巴黎文化交流的期限为两天,工作时间外的时光属于私人。

第一天留在巴黎的下午,宋镜歌在街边散步,经过医院的门前,遇到了被外国面孔照顾的苏珺仪。

苏珺仪高中毕业后去国外治疗哮喘病,宋镜歌默认她会和许野望都去德国。

因此在英国见到苏珺仪,是她预料之外的见面。

苏珺仪的身上穿着病号服,头发随意地扎低,不复高中的活力灵动。

护士将她从宋镜歌的眼前经过,对方花了半分的时间来确定对方是否为故人。

苏珺仪擡手示意让护士不要再推她,扭头看着途径的宋镜歌:“宋镜歌?你是宋镜歌吗,北大附中的那个宋镜歌?”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凑出关于宋镜歌的信息,过路者应下:“我是宋镜歌。”

“你来英国干嘛?”

苏珺仪想不到宋镜歌来国外的原因,思索后的理由与许野望挂钩。

“你来英国找许野望?他留学的国家是德国,毕业两年了。”

“我来英国出差,不是找他。”宋镜歌否认。

苏珺仪外表的状况差,她的精气神也不足:“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你随我来医院的病房,我们两个单独说。”

耿耿于怀苏珺仪和许野望的过去,当对方提出要单独和她聊天,宋镜歌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高中时苏珺仪的言行,毫不掩饰对宋镜歌的敌意,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对许野望没了昔日的感情,便答应了苏珺仪。

护士将苏珺仪送入她的病房门口,关上房门,空间内余下患者与宋镜歌。

苏珺仪动了动轮椅,滑到了病床边,没和宋镜歌进行老友的问好的程序。

申请留学的学生可申请多个大学,苏珺仪解释她和许野望不在同个国家的原因。

“原本许野望答应陪我出国,我们说好都去英国,但当他知道森林火灾时,我装病为难他,转而去了德国留学。”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珺仪,宋镜歌说出了见到她时的疑惑:“你患的是哮喘病,那你坐着轮椅也是因为哮喘?”

苏珺仪感慨风水轮流转,勉强地挤出无力的笑:“我害你的小腿骨折,作为报应,我在国外看病时出了意外,不小心摔伤了腿。”

宋镜歌没有坐下与苏珺仪长谈的意图,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动:“我小腿骨折的事,你知道多久了?”

“许野望出国留学,他开始对我冷漠,不再关心我的那天。”苏珺仪有自己的私心,“我这些年没告诉他。”

宋镜歌替苏珺仪感到悲哀:“你张口闭口都是许野望,苏珺仪,你因为他,把自己困住了。”

苏珺仪触碰到宋镜歌的神色,这份怜悯却令她恼怒。

“说实话,宋镜歌,我很嫉妒你,许野望出国后渐渐疏远我,除了偶尔询问我的病情,别的从不关心。”

“苏珺仪,你嫉妒我也没用,我不再会因为许野望,而失去部分自我了。”宋镜歌的回复平静。

苏珺仪吐露内心的想法:“我不但嫉妒许野望喜欢你,我还嫉妒你的骨折好了,而我的哮喘病在国外还恶化了。”

“我的骨折没完全好。”宋镜歌道明小腿的现状,她对上苏珺仪哀怨的眼神,“你因为许野望成这样,何必呢?”

苏珺仪的情绪失控,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你和许野望分手了,所以释怀了,而我从未拥有过他,你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

“在漫长的人生中,爱情只是一小部分,它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带来了必不可免的痛苦,你不要将许野望视为生命的全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冷淡地看着眼前无可救药的苏珺仪,宋镜歌劝阻她想开些。

“你的生命里,除了他,还有关心你的家人和朋友,你有亲情和友情,而爱情在某种意义上,是可有可无的。”

情绪的大起大落会影响哮喘病的康复,苏珺仪平静完情绪后接着道:“你觉得许野望可有可有,但是你在他的心里呢?”

宋镜歌并不在意:“苏珺仪,你将他看得太重了。”

“在许野望的心里,我就是可有可无的。”苏珺仪回忆从前,“我曾经问他,能不能陪我一辈子,但是他的回复被旁边的声响打断了。”

“许野望回了你什么?”宋镜歌问。

苏珺仪揭开真相:“他想说的是‘我会陪你去国外’,但是说了一半,回复的变成了‘我会’。”

苏珺仪说的是高中时期,宋镜歌撞见她和许野望说话的那幕。

当时许野望的回答是“我会”,她听到这两个字时,手里的零食袋散落满地,没再听到她们后续的对话。

“许野望在高中前答应了我,要陪我去国外治病,他放弃了保送北大的机会。”

阐述对方做出的承诺,回顾许野望的大学岁月,苏珺仪说出了他在国外读书的种种表现。

“在德国留学的这几年,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开心,他总是在想你,没日没夜地想你,许野望对你彻底栽了。”

对方以旁人的视角告诉宋镜歌,许野望与她分手后,如何度过的这九年。

倾听者的心头冗冗地,汇聚了团团驱散不开的乌云。

“你要和我说许野望的大学,那我觉得,我不需要再留在你的病房了。”

宋镜歌的思绪杂糅,苏珺仪的话令她的心情混乱。

“他分明对任何人和物都不在乎。”

“许野望他这样,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像抓不住的风一般的自由的人。”

苏珺仪反感宋镜歌,却也不得不承认既定的事实。

“宋镜歌,他居然可以为你停留。”

接着,苏珺仪透露出许野望更多的往事。

“许野望经常去看心理医生,有次我偷偷翻看了他的咨询记录,看到医生问他,有没有忘不了的人和事物,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悉数过往的小片段重演,宋镜歌一时难以消化苏珺仪说的这些,她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关于许野望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

宋镜歌拉开病房门,与苏珺仪结束了这场并不愉快的交流。

临走之际,出于曾经是高中同学的交情,她说了句祝她早日康复的客套话。

巴黎文化交流后,返国的行程紧凑,宋镜歌在回国的路上想到了苏珺仪。

耳边重复起苏珺仪的声音,是在她要消失于病房时,患者要自己听到的话。

苏珺仪的病房内,宋镜歌的手刚抚上门把手。

后方的患者加快了语速,生怕她听不完说的句子。

身后的苏珺仪咬字清晰,说出了许野望接受国外心理医生治疗时,他的答案。

“许野望当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他说,‘有,比如太原的卫星发射中心,比如落在北都的初雪,还有我十八岁那年遇见的,这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宋镜歌。’”

连转轴的行程让宋镜歌感到身心俱疲,苏珺仪最后的话语在听觉里荡反。

回忆完病房内的对话,她让超负荷运载的大脑多加休息。

从巴黎文化交流完,宋镜歌撰写好单位所需的书面材料,用以北都歌剧舞剧院存档。

递交完材料,她查看北都的最新咨询,发现八卦的头版为许氏相关,标题精准到了许野望的名字——“惊!许氏内部问题不断,许野望疑为许氏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