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消愁
帝王沉沉叹息一声,还真是,天助她也。
郑国公死于父子相残的消息很快传遍朝堂上下,定康帝下旨,念在老郑国公在大干开国之初的功绩,贬郑国公爵为开原伯,朝廷追谥“怀敏”,由其嫡次子承袭伯爵之位,府邸由奉天迁居昌图。
隗氏一族之主经族老商议,由辽西郡主继任。贤王车驾转道辽东镇国公府,停留七日后,返回鸾京。
秋夕的第二日,乔渲收到了殿下还有四日抵京的消息,前去林照堂禀报了江枫舟。
朱翼也获悉了这个消息,江枫舟停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递给了一旁的川焦,对着乔渲说道:“殿下归京必要立刻梳洗一番,入宫复命。一应用度,还请乔总管早早准备妥当。”
乔渲恭谨领命,告退出了林照堂。江枫舟拨开银杏虎视眈眈对着桌上金鲤大张的血盆狼口,抽出身侧的小匣,将早上刚拆过的一封书信放了进去。
苏禄绯这一路,没有断了和他的书信。只是字里行间,二人还有一层无法消除的窘迫。
江枫舟存了必死的决心帮她一举铲除当年构陷、欲置先贤王于死地的宿敌,这份情义太过沉重,他理解她的逃避。
只是这一次,他已经正视了内心的想法,他要勇敢地先迈出那一步。
苏禄绯入了京畿地界,舍了马车,一路疾驰,只用了一日便入了鸾京城。清晨城门刚开,她悄然回了府,没有惊动众人,梳洗一番换上了朝服,入宫参加了今日的小朝会。
与江枫舟的气定神闲不同,康平从早翘首以盼,一直到傍晚,没有等来少主回府的消息,而是听闻东海王拉着她,去了云外雪。
其实是苏禄绯申时末出了宫,立马在宫前犹豫不决,被前来接她的言筠撞见,一看她的神色,就将她先带到了云外雪。
顶阁里,言筠一番常态,大手一挥吩咐着骆十升,“上北八杯,金银宴,斗爷,把你这里那些会伺候人的俊男娇娘全都唤上来。今夜贤王殿下皱一下眉头,明日本王就让你卷铺盖滚出鸾京。”
苏禄绯静静地看着言筠发疯,淡淡地问了句:“有事?”
“有事的是你。你如今得偿所愿,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托你的福,为兄大仇得报,至今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今晚,你只管敞开了潇洒,人生苦短,为兄做东,两万两黄金,斗爷你看着安排。”
说罢从腰间摘下那枚可在昆仑商号兑黄金万两的令牌,扔给了骆十升。他为难地看了眼苏禄绯,见少主颔首,他只得依言照办。退出顶阁后,他忙派人前去送了消息给秦浅笙。
秦浅笙没有如骆十升所愿派人来规劝胡闹的二人,反而递给前去通传的景川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和一个药瓶,吩咐道:“今晚伺候好少主,她若是玩得不尽心,我唯你们云外雪上下是问。只有一个要求,不管到什么时辰,都让黎周将少主安然送回府来。”
景川手捧银票和药瓶,呆愣当场。
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啊,不应该是秦堂主怒气冲冲地前去云外雪将少主劝回来吗?怎么是大手一挥又给添了一万两。
再三确认他没听错秦堂主话里的意思,景川苦哈哈地出了王府回云外雪复命。
骆十升左右为难,一边耳提面命地训诫着入顶阁伺候的侍从舞姬万不可僭越的规矩,一边又怕少主因上前伺候之人太懂规矩而说上一句“无趣”,那他这座鸾京云外雪,明天就真的会关门歇业。
不光骆十升汗流浃背,负责守卫在顶阁外的黎周也是少有的焦虑,所有侍候之人都要被仔细搜查验身后才能放入顶阁,另有酒水膳食也要一一试过之后才能放行入内。
虽说在骆十升的地盘上出现刺杀谋害少主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若真有个闪失,将是万劫不复。
他看着那些衣着清凉、身段妩媚的男侍鱼贯入内,飘然至少主身边,一把拉住了骆十升,眼神里尽是不赞同。
骆十升定了定今晚高悬的心神,听着一门之隔内传出的丝竹之声,苦笑道:“黎统领别看我,秦堂主都应允了,我能怎么办?”
黎周叹息一声,真是主子们闹别扭,下人们都跟着提心吊胆,心中祈祷,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云外雪的舞姬男侍本就是那些庸脂俗粉无法比较的,又得骆十升亲自筛选,顶阁之内,苏禄绯只叹,还好她不是惯于纵情享乐之人,不然当真会成为一个鱼肉百姓的大奸之人。
除了北八杯之外,骆十升选送到苏禄绯桌案上的,是各类果酒,清甜利口,虽有些后劲,但当下不醉人,也不易勾起她的心疾。
身侧左右添酒、布菜、揉肩、捶腿共有四名长相温润清俊的男侍,时不时说着些曲意逢迎的恭维、恰到好处的调笑和张弛有度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