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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虎难下(2 / 2)

朱翼传回太子遇袭时的详情中,特别提到疑似黑衣人为两伙人,其中只有数人是东倭口音。如果说太子遇袭与江枫舟在沧州被劫有关,那么另一伙人应是祁魏死士。

东倭细作被寒鸦卫抓捕得七七八八,没有实力策划袭击太子南巡船队一事,现下看来,极有可能是魏恭王将东倭细作推在明面上,背地里借刀杀人,在太子身死后,扶三皇子上位。

那江枫舟是怎么回事?钱塘云林寺是她一时兴起,太子代帝南巡也是临时起意。

从鸾京至钱塘,行至沽塘渡口,坐海船走水路更为便捷。以江家百年漕运的势力,在沽塘渡口每日都有南下的海船启航。

江枫舟在修正北境舆图时,也是选择水路多过陆路,偏偏这一次他却选择了更为颠簸的陆路,而且还是途径魏恭王势力范围的沧州。可即便是祁魏死士和东倭细作倾巢出动,以她留给江枫舟的人手,加上此前赤缇在沧津遇袭时留下的青翼十人,不至于会被掳走,以此来要挟于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江枫舟,卡在太子遇袭之时,自己走入了魏恭王的虎口牢笼之中。

他在谋划什么?排除他与魏恭王、东倭细作的勾结,苏禄绯想到一种可能,令她不由心口悸动,眼眸骤缩。

突然,□□疾驰的乌骊一个起跳避开倒下的枯木,走神的苏禄绯猝不及防,险些被颠下马。她急急握紧缰绳加紧马腹,硬生生地稳住了身形,惊得身后的许京心跳骤停了半拍。

他立刻呼和,勒缰停马,前行的队伍也听见动静纷纷勒马驻足,打头的张坤和隶属齐州大营的副将唐斌回马奔至二人身侧。许京上前关切地问道:“少主,要不要停下休整片刻?”

“无妨,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事态紧急,我们加速行进,前面就是泗宁渡口,在那我们分头行动。”

苏禄绯接过七莺递过来的牛皮水壶,从怀中掏出了药瓶倒出了两颗服下,示意众人继续出发。张坤和唐斌相互看了一眼,领命回到了队伍最前,许京策马与她并立,不赞同地皱着眉头:“我等先去与萧将军汇合,殿下还是要以自身为重。”

“我没事,刚刚我是在想,太子遇袭与枫舟被掳走背后的关联,然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一时晃了神。太子安危关乎大干朝堂,我猜谋划此事的人,现在已经将太子遇袭,不,是太子命丧齐州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明里暗里已经给我与明州侯扣上了暗害太子的帽子。而且我敢打赌,这个罪名,会证据确凿。所以必须赶快找到太子,只要他人活着,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众人过了泗宁渡口,兵分四路,许京前去与萧洪泽汇合,张坤与唐斌沿着沭水河两岸搜寻,由于地势是逆流而上,若是太子坠河,最有可能被冲回沭水十八弯的前段流域。

而苏禄绯,则带着瞳山卫,按照朱翼追查黑衣人时留下的线索,隐匿在树林中,往前阳镇探查。

没想到在距离前阳镇十里处小路上,苏禄绯遇到了东宫侍卫统领李丞保,正带着一队残兵零零散散地沿途搜寻。

他的模样十分狼狈,额头简单包扎的纱布下透出了殷殷血迹,失魂落魄,见到苏禄绯,不敢置信,愣了半晌跪伏于马前放声痛哭,哭得苏禄绯不由上前给了他一马鞭,“别哭了,说正事。这边有什么发现?”

李丞保在船队受到巨石冲击时,正站在左舷甲板处瞭望。沭水峡弯曲折湍急,纵使萧洪泽经验丰富,航行中也难免有些颠簸,左舷处屡屡有礁石横亘,宝船穿梭其中,令极少航行的人看得胆战心惊。

他虽然信得过萧将军的掌舵,但仍有些不安,眼见已经到了十八弯的末尾最后一峡,前方便是宽阔平坦的涟湖水域,李丞保正要放下心来,余光却瞥见有细小的碎石正扑簌簌落于水面,一擡头,不由目眦欲裂。

数颗黑漆巨石自峡谷高峰滚滚袭来,初时的震动声响和哨兵发出的尖锐示警淹没在滚滚逆流奔涌的涛声中,随着坠落巨石越滚越快,眨眼便到了近前,竟有些地动山摇之势。

眼见那峡谷山峰上一闪而逝的众多黑衣人影和密密袭来的箭雨,李丞保肝胆欲裂,不管萧将军和其他护卫是否看到了传信的旗语,他大声吼道:“敌袭!护驾!”

被护卫在中间的宝船在萧洪泽的掌舵下,迅速灵巧地穿梭在滚落的巨石当中,只是随着第一轮箭雨过后,宝船与前方先行的护卫船只失联,船尾还是被滚石砸中透了水,李丞保被甩入了河中。

再醒来时,头破血流地抱着一根浮木被低矮的树丛挂在了离岸边一丈的地方,沭水河中到处都是碎木与杂物。他爬上了岸,又遇到失散的数名禁军护卫,在岸边搜索未果,便转向了离此处不远前阳镇。

“那群黑衣人,什么特征?”苏禄绯问道。

听到贤王殿下询问刺客,李丞保不由眼眸一沉,低声说道:“殿下,卑职以为,东倭细作只是幌子。”

苏禄绯示意他靠近回话,追问道:“理由?”

“左大人提审倭贼和其他追踪细作的记录,太子殿下给卑职看过。东倭的这批细作,身量矮小,所用兵刃皆为短刀,不曾携带弓弩箭矢。可袭向船队的贼人,身形细高,多持长剑长刀,先后两轮箭雨,所用箭矢尾羽皆为我大干制。”

他从怀中掏出一截断箭递了上去,“卑职不知道是禁军中混入了细作,还是有人叛变谋害太子殿下,所以卑职不敢声张。”

苏禄绯端详着半截断箭,问道:“你就不怕,本王有谋害太子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