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禄绯没有在意,看他坐下后便拿起一个软枕塞到了他的腰后。
江枫舟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殿下,下次我们还是分两个马车走吧。”
苏禄绯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挑帘看了眼马车外随行的康平,淡淡说道:“我看苍叶侍奉人的眼力见儿不错,推拿的手艺也好,你的精气神都比以往好了很多,身边要不要换个人伺候?”
她这话没有避着康平的意思,音量不高但也不低。
康平听见她这话,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今日哪做错了,竟让少主不满到要换掉他,顿时冷汗连连。若不是当街熙熙攘攘,他只想立刻跪在少主面前磕头求饶。
江枫舟知道自己这话触了她的霉头,让她心有不悦,便向她挪近了一些,端正了坐姿,郑重地重新说道:“殿下的马车宽敞舒适,下次还请殿下不吝允我同乘。”
苏禄绯放下帘幔,收回了紧盯康平后脑勺的视线,满意地点头:“嗯,我正有此意。”
马车行进的平稳,他们到的时候,东海王与王妃,睿王世子都已经到了,礼王世子得了贤王车驾临近的消息,出了大门口相迎。
礼王妃在府上办了一个捶丸会,不大的场地只余三四人。
午后的阳光正好,男人们都下场击丸去了,礼王妃初时见着银杏还有些怕,可能是它看向小桌上肉脯的眼神过于炽烈和清澈,礼王妃不吝啬地将一整盘都递了过去,慢慢地发现它和普通的家犬也没什么两样,也就习惯放任银杏在她腿边继续啃咬桌腿。
苏禄绯用脚踢了踢正在啃着桌腿的银杏,有些无奈,一指有些长成驴脸的小狼,对梁丘芷道:“嫂嫂,我还想问呢,这家伙是怎么来的。”
梁丘芷低头看了眼憨傻的银杏,笑道:“王爷去猎狼,没成想,却带回来一只受伤的母狼,然后生下了一窝小狼。母狼伤重没救活,这窝小狼就养着了。”
苏禄绯看了一眼因着手臂受伤,挥动木杖还不太利索的言筠,心道是阿兄能做出来的事,笑问道:“那阿兄没猎到狼,嫂嫂怎么就同意嫁了?”
梁丘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银杏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生活在山里,其实我们不会去主动猎狼,除非有狼伤过人,吃过人肉。狼一旦尝过人肉的滋味,就会变成恶狼,专门攻击人,所以必须尽快将其杀掉。狼有灵性,我曾听我父亲讲过,以前他曾遇到过狼向人求助的事。”
礼王妃惊奇道:“还有这事?”
“娘娘想不到吧,有一次大雪压塌了狼的洞xue出口,一头母狼带着两只小狼被压在了厚厚的雪堆中。公狼冒着被猎杀的危险,到军营哨所前求救。”
礼王妃听得入迷,追问道:“那得救了吗?”
梁丘芷点头道:“费了番周折,最终得救了。自那以后,每当军营士卒外出巡逻的时候,这群狼都会远远地跟随,半是保护,半是陪伴。晚上也会睡在离哨所不远处的地方,在清晨天亮时离开。直到哨所撤走,才没了那群狼的踪迹。”
苏禄绯瞥了眼银杏,银杏似有感知也擡头看她,苏禄绯一时百感交集,伸手俯身去摸它的头,没想到银杏一张嘴,将苏禄绯的手掌含在了狼嘴里,唬得礼王妃从椅子上立时跳起来,照着银杏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想让它松开咬住苏禄绯的狼嘴。
本来没有用力咬合的银杏被这一掌拍的嘴巴一闭,尖利的狼牙磕在苏禄绯的手背上,礼王妃忙把她的手掌从狼嘴里拽出来,看见那一道红,立刻惊呼道:“快去请太医!”
正在场上捶丸的晟文最先听见了礼王妃的惊呼,立刻放下木杖前去查看。江枫舟远远地发觉了凉亭处有侍女小厮慌乱奔走,霜儿和东海王妃都托着苏禄绯的手臂,他马上抽身向凉亭走去。
银杏发觉自己好像闯祸了,瑟缩在椅子让霜儿先把银杏牵走,免得一会礼王妃小题大做要宰了银杏炖汤。
“真没事?”礼王府的医师不敢触碰贤王殿下,就着正盛的日头仔细端详着,确实如贤王所说,没有破皮流血,应是无碍。
苏禄绯拦着就要去请太医的礼王妃,左手在右手被磕红的地方揉了揉,伸到她面前,说道:“舅母,真的没事。”
礼王妃这才放下心来,转头不见那罪魁祸首,没好气地道:“到底是个……野兽,野性未消,现在还小,再大些没轻没重,听舅母的话,别养在身边,不然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畜生两字在礼王妃的嘴边转了一圈,她没说出口,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苏禄绯不要把狼养在身边。
苏禄绯早知她必会这样说,敷衍回道:“好,我听舅母的。”
银杏长大了确实不适合圈养在王府,所以这次她带它来,是想让晟文带回西北去。
银杏憨傻的模样甚得晟文的喜欢,立时便答应了下来。
他揉搓着银杏的狼头,银杏也不反抗,吐着舌头任他蹂躏,“现在殿下府上再养几日,我启程回西平的时候,再带上它。”
见苏禄绯没事,礼王张罗着把剩下的几局打完。经这么一闹腾,礼王妃有些头疼,便回了后堂休息,等晚膳时与众人同乐。
梁丘芷看着四下无人,目光落在远处长身而立的江枫舟身上,问一旁的苏禄绯:“殿下,您真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