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庐星
午后的暖阳照得人慵懒,苏禄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手中的书卷掉在了地上,怀中的福禄不知道醒了多久,也不吵闹,睁圆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她。
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她问福禄:“饿吗?”
“不饿,姑姑,你的伤还没好吗?”
苏禄绯“嗯”了一声,看着怀中的小人扑簌簌的睫毛,笑道:“是不是药味不好闻。”
福禄在她怀里嗅了嗅,重重地叹了口气,像个小老头。
苏禄绯笑着擡手抚平了她的眉头,“你叹什么气。”
楚夫人见她们醒了,端着茶壶和点心走了过来,把福禄抱起来交给侍女,然后把苏禄绯扶坐了起来,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永春佛手,今岁的最后一批香橼新茶,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
苏禄绯接过,见茶汤是明亮的姜黄,香气浓郁,闻之舒畅,“这香气少见,好茶。”
“绿芽佛手,叶大如掌,永春制,复烘三次以上,茶香浓郁持久。就是北地的气候不合香橼柑生长,可惜了。”她听说贤王殿下不喜无味的白水,但她近来服药,许多茶与药效相冲,想着佛手柑的香气应是可以抚慰她多日服药的苦涩味觉。
只可惜香橼喜高温潮湿,北地栽种不了,从闵州运来的量少,也不知道够不够喝上一个月的。
“多谢婶婶。”
楚夫人听得这一声“婶婶”受宠若惊,“使不得殿下……”
苏禄绯笑着打断她,“栗爷呢?”
楚夫人突然想起刚刚自家夫君面色凝重,一袭官袍出了芦园回城,立刻回道:“殿下,听将军府通传,好像是太子殿下派人来了。”
苏禄绯听到太子派人来了陇阳一怔,随即招手,黎周立刻上前,她问道:“太子的人到了?”
“是,少主,一刻钟前入了陇阳城,楚将军回将军府,南午跟着前去了。”
苏禄绯靠在软枕上思索,是来查探九方骑军重组的,还是来查探她的病是真是假?无论是什么目的,看来她这个病,应该病得再久一点。
“跟宝芙说,这几日在荣园院子里煎药,把药味弄得再浓一些。另外我听说陇阳浅川堂的分堂主,一直在芦园已有二十日未归家,放他回去一日。”
听着苏禄绯的吩咐,黎周会意,立刻应道:“殿下放心,李堂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属下定会叮嘱好他。”
苏禄绯点头,见他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事?”
黎周硬着头皮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报呈上,“殿下,还是关于九卫一事。人已在荣园外候着了,殿下要不要见见?”
那日庐星大放厥词之后,华雷将人带走,说是十日内会重新训诫他们的规矩,苏禄绯也没再问,黎周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事。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荣园门口,问道:“还是那九个人?”
“是,殿下。”
苏禄绯伸手抽走了黎周呈上的名单,翻看扫了一眼,见庐星的名字还在最前列,便说道:“庐星划到近侍,申纪调去护卫,其余人不变,叫那个庐星进来。”
黎周领命离去,楚夫人见她要处置下属,便带着福禄告退去准备晚膳了。
自那日九卫触怒了少主,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可谓是度日如年。他们妄想拿捏少主,华雷就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们外伤不显地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
看着庐星极其恭敬地跪在面前,苏禄绯有些好奇华雷的手段。
与十天前透出的不驯截然不同,她围着庐星转了一圈,打量着他不说话,庐星就安静垂首跪着任她打量,内堂中侍立的九桃看着少主琢磨庐星,她没来由地心中咚咚直跳。
苏禄绯站在庐星身前,勾着手指擡起了他的下巴。庐星上扬着头低垂眼睑,不敢直视少主。苏禄绯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翻看着他的脸颊,之前被她砸出来的伤已经不见了痕迹,只是十日不见,她觉得这人似乎有哪里变了,但又好像哪都没变。
他现在展露的恭敬和乖顺,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庐星沉静的面容下,内心其实紧张快要跳出胸膛。白翼之主说过,不论他以往功绩如何,如果他今日不得少主的收容,等待他的将是挑断手脚筋,废掉武功,送入矿山为奴。
所以他竭尽全力展现着他的恭敬,只求不要被少主嫌弃,落得被废为奴的下场。
“怎么?现在愿意侍主了?”苏禄绯坐回软榻,靠着方枕支着头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