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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尾来了(2 / 2)

“等”,江修泽手指点在桌案上,说道:“心疾犯了不要紧,休养几日就好。就怕,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派人盯牢芦园动向,何人何时进出都要回报。”

晋陇两地世家大族都是自十六国混战时期发家的百年望族,历经朝代更叠而岿然不倒,能做到家主之位上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仅江家察觉了风向不对,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纷纷派暗桩和家丁在芦园外围查探。

南午出去摸查了一圈,被芦园外围的探子之多惊到,回来和黎周抱怨,“窥探军营是斩立决的大罪,他们不敢,所以就都盯着芦园。现在外面的探子,堪比一个银玉堂。老大,这可怎么办?”

“我去请示楚将军,扩大将军府亲卫兵执守范围,只是……”少主现在情况不明,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只怕夜长梦多。黎周话还没说完,七莺快速跑来禀报:“秦堂主到了。”

这么快!黎周和南午一惊,信是午后送出去的,子时不到秦堂主就已经入了芦园,就算是日行八百里也要两日才能赶到,难道……

秦浅笙自赤缇在津州遇袭之后,一直在秘密追查斑岁下落。

正如苏禄绯所料,斑岁回了镜花堂,而后不久,秦浅笙得知苏禄绯要北巡之前,转道陇阳,巡视九方骑兵营的重组时,他隐隐猜到,苏禄绯想对斑岁出手,除掉绀蝶最后残存势力。

但他转念一想,自他们交过手之后,苏禄绯知道她不是斑岁的对手,应当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秦浅笙猜不到,苏禄绯要怎么杀斑岁。在他看来,唯一可行之招,就是用先贤王当年的那个办法,重兵围剿。而集合楚栗的陇阳军、许京的甲字营精锐和护卫军,苏禄绯应当是可以覆灭斑岁和绀蝶最后的势力。

他在暗中观察了镜花堂没有异动之后,以落后他们一日脚程到达陇阳。

只是他没想到,半途竟遇到了睿王世子晟文。晟文告诉秦浅笙,贤王在华县前的山谷中成功地截杀了斑岁,但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他现在得军令前去剿灭镜花堂残部,请秦浅笙速去救她。

秦浅笙,昔日瞳山鸠尾,当年于万军之中刺杀先贤王被俘之时,都没有当下听见苏禄绯重伤命悬一线时慌乱。

与睿王世子晟文匆匆告别,一路疾驰狂奔,第一次觉得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骏太慢,恨不得插翅飞去。一路上千万种思绪、可能都在脑中纷飞,如果、万一,苏禄绯真的……秦浅笙觉得自己一想到那最坏的可能,天崩地裂。

他被北夷乱兵掳走的十二年中,被奴隶主转手了很多次,最后被瞳山杀手买走,每日在炼狱中的煎熬,最终熬灭了他的人性。

是先贤王娴真,那个与他同年、只大他六个月的姊姊和亲姊秦素溪,将他拉回了人间。可是岁月不等人,当他终于又做回人的时候,她们都不在了。娴真在苍清山生下女儿后香消玉殒,秦素溪又强撑了一年不到,也离开了他。

临终前,秦素溪满怀愧意地拉着他的手,说着她的抱歉,不能再陪他了,也看不见阿绯长大成人,她很开心此生能做他的阿姊,直到咽气都合不上眼睛。她们都对这个世间充满眷恋,为了这个天下之美好付出了一切,可惜好人不永寿。

他能做的,就是替她们守护着苏禄绯。他并不将她看作是自己的晚辈,而是两位姊姊生命的延续。

他爱护苏禄绯,教她一切可以生存立命的本事,却不想做她的师傅,而将她看作是一位友人,很像故人的友人。

楚栗见到秦浅笙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急昏了头,因为念叨了秦浅笙太多次,得了癔症,竟把人给凭空念叨出来了。

秦浅笙白了他一眼,没空理他,对着许京问道:“殿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公,殿下情况危急,但现下还算平稳。瞳山白主华老在用内力真气续着少主的心脉,宝芙小姐在想办法配药救治。”

“我知道了。”秦浅笙草草沐浴更衣后,独自一人进了荣园内堂。

华雷依然蒙着眼睛,怀中是倚靠着昏迷不醒的苏禄绯。

他左手手掌抵在她的后心上,右手二指点在她的檀中,面色不比苏禄绯强到哪去。六个时辰源源不断地以内力运替苏禄绯肺腑心脉,运转生机气息,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华雷面容苍白,嘴唇龟裂。

“你来了,鸠尾。”华雷听见动静,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侧头,嗓音沙哑。

“嗯。我来。”秦浅笙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接过苏禄绯,在看到那心口胸膛近乎没有起伏,秦浅笙即使做足了准备,仍是心跳停了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