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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护卫军(2 / 2)

话锋突变,温情骤冷,赤缇没好气地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不该小孩儿问的别问。”

苏禄绯气结,越是不说,她就越是好奇,究竟当年发生了何事,能让阿爹和浅笙叔都讳莫如深。

张坤能做上这人人眼红的贤亲王府护卫军指挥使的位置,也是有些本事的。将种子弟出身,其父曾是东南水师前营参将,其母病逝后,他带着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寄人篱下。

后来其父在巡防时遭遇飓风殉职,朝廷恩旨,准长子继承其父在军中的职务,后念及其弟妹年幼,将张坤调入京畿。张坤在军中勤奋上进,任劳任怨,颇得上官赏识,因此受荐进入殿前司,从宿卫一路摸爬到天子近身侍卫,扈从乘舆。

与他一道竞争的还有都虞候张孝明,同姓张,与张坤不同的是,张孝明是实打实的世家出身,祖辈自太祖龙兴云中时起便在军中鞍前马后,更是在太祖争夺大宝时立下战功。

但左东阑的一句“张坤性格温厚,不善结交”,让他在定康帝面前脱颖而出,被选中作为贤亲王府的护卫军指挥使。

与贤王亲兵不同,藩王护卫军归属兵部管辖,就藩时镇守地方,必要时期会被派往前线作战。只是与其他藩王不同,贤王的封地虽为整个北境,但她不曾就藩,又任职北境总督,那么她的护卫军不会止步于现有的这一千人。

有先贤王的五万九方军编制先例在前,张坤若能得朝廷和贤王的双重信任,日后可谓是前途无量。

他按例前来拜见贤王,但被左瑜安捷足先登。苏禄绯先行召见的是这位左少公子,官职虽然在张坤之下,但在苏禄绯这,左少公子更重要。

放着安稳的寒鸦卫监察司员不做,被下放到京畿大营后,刚得熊大宇信任在军中混得有些起色了,又跑到她的护卫军里做了一个小小都尉,苏禄绯放下手中护卫军士卒名录,冷冷说道:“左少公子,军中无儿戏。”

不比京畿,护卫军中除了指挥使是定康帝亲自指派,其余长官诸如统领、参领等或多或少都曾在九方军中效力,承袭了九方军一向治军严格的行事风格,苏禄绯怕这位左少公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左瑜安坚定地回道:“回殿下,臣知晓。这是深思熟虑之后,请示了伯父,才决定的。”

“左大人怎么说?”

“臣得家中庇护已久,是时候自立门户、建功立业了。”

“左大人还真是想得开。若你触犯军规,本王可不会替你求情。”左东阑笃定了她会护着左瑜安,但是有些话,还是得事先讲清楚。

“臣必当尽心竭力,不枉殿下和伯父的苦心栽培。”

这是左瑜安自东海王府行刺她之后见得第一面,苏禄绯见他不似那夜的鲁莽。如今的成熟稳重,倒是颇有左东阑行事的身影。

“得,本王可没有栽培你”,苏禄绯不承他的恭维,随即下发了一道调令:“调左瑜安入中护卫军,直属指挥佥事王泰,随侍王帐左右。”不把他放到眼皮底下盯着,若是等他真惹了大麻烦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只怕她要与左府甚至寒鸦卫结怨。

苏禄绯原以为张坤会有异议。军中官宦子弟不是没有,但事先都被敲打过,只要入了贤亲王府护卫军的,就断了想要受到优待的念想,包括他这个前殿前司诸直副指挥使。

而如今左瑜安能够得特令,直接调入中护卫军侍奉贤王左右,绝对可以说得上是独一份的优待,张坤贵有自知之明,这是贤王的护卫军,他岂敢有异议。况且他是圣上选定的,贤王殿下本就对他心有戒备,不拿他当自己人,也很正常。

这些天他接触了侍卫统领黎周和甲字营统领许京后,更加忐忑不安。贤王身边人才济济,他原本熟识军务的优势荡然无存。只是黎周觉得他为人忠厚,可以相交,便多了句嘴提点道,殿下不喜一心侍二主之辈,还请张大人择一而终。

是以首次觐见,张坤恪守礼仪,率先表明忠心。苏禄绯倒是不急于表态,也没有过多地交代,只是特别强调道:“虽然指挥使与亲卫统领是平起平坐的,但黎周在本王身侧侍奉的时间长,又多次与本王出生入死,自然熟识王府内外调度,而且亲厚有别是人之常情,还请张大人见谅。你的忠心和能力本王知晓,只要你不越雷池,本王保你升官进爵。”

“卑职明白,北巡一切事务,卑职定会全力配合好黎统领,还请殿下放心。”见贤王直言不讳,要让他事事听从黎周调遣,这点他早做好了准备,立刻恭谨领命。

苏禄绯满意他知趣的态度,便让他告退了。

江枫舟自内室走出,苏禄绯问道:“此人,你怎么看?”

“从此前的调查和今日的言行来看,确实如左大人的那句评价。圣上怕世家权臣与殿下联合,又怕殿下与世家权臣的联合,能选这么一个人,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这看似相同的两句话,其实大相径庭。但无论是世家权臣有心染指兵权,还是手握重兵的亲王想要权倾朝野,都不是定康帝想看到的局面。苏禄绯与太子的结盟不容有失,将她推离世家错综复杂的笼络,是定康帝唯一能为太子做的。

所以纵使御史言官多次上奏有关贤王行事有违世俗礼教,王府规制不合祖制,又对府中长史、承奉司等内官的任免均不报至朝廷不满,直言贤王不仅藐视圣上,甚至还于府中豢养伶人男倌,有伤风化等等的弹劾,快淹没了龙案,但皇帝始终没有下旨申斥贤王,这些于贤王的弹劾全部被驳回。

如今看来,被家族放弃的江枫舟,反而深得帝心,贤亲王府长史的正五品官职,丝毫没有计较苏禄绯的先斩后奏,大方地应允了。

苏禄绯感慨:“左首领也说了,人心难测。不过他这些年还是独自一人,不成婚不生子,在外也没有红颜知己。如今费心劳力地为左瑜安铺路,难道真的要将左府的一切留给这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