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共识
苏禄绯看着手中的奏报,问道:“阿爹,白翼华老,似乎很得您的信任。”
赤缇点头,白翼华雷,是与他和秦浅笙在瞳山的同期。当年赤缇被娴真招安,回到瞳山争夺掌令之位,得华雷鼎力相助。
事后他无所求,一直安于白翼,训练着瞳山徒众,即便是当年鹿姬之乱,他也没有参与,全身而退。
这次赤缇遇袭,苏禄绯请华老坐镇瞳山,他也没有专权或起了趁机夺权的心思。
靠谱,但神隐,是苏禄绯对华老的印象。
“华老的儿子,是书圣齐睢的弟弟、有着画圣之称的齐滕的大弟子郝观雨,随母姓。”
苏禄绯诧异,“华老有儿子?不是说……”瞳山之徒不得婚姻,为的就是要避免辰生这种情况。
“以保护他儿子而条件,华雷此生不会背叛由我执掌的瞳山。这件事,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苏禄绯讶然,看来所有面上的信任,背地里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
“找他有事?”赤缇见苏禄绯打听华雷,随口问道。
“没有。只是好奇,阿爹不在瞳山之中,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会有人趁机作乱。”
“也不是没担心过,之前不就疏忽过一次。”鹿姬之乱,赤缇始料未及,跟随鹿姬作乱的另三翼见华雷不想参与,知其势力和根基深厚,不敢妄动,等他闭关修炼之时才伺机动手。
若非华雷及时通传赤缇,只怕鹿姬之乱不会被快速平叛,拖得久了,赤缇恐怕就会被睿王等剥夺了苏禄绯的抚养权,所以在这件事之后,其实赤缇与华雷已经两不相欠。
苏禄绯见话头提起了不愉快的过往,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楚栗送了两个美人给他。赤缇闭目深深呼了一口气,对于楚栗,他时常觉得老睿王评价他的那句“疯狗”,形容得非常贴切。
赤缇阴沉着脸吩咐道:“先送到浅川堂去检查这两人干不干净,再收进府。”
苏禄绯揉了揉眉心,发现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可以和阿爹相谈甚欢的话题。
“明日一早你还要返回大营,快去休息吧。”赤缇服了晚间的汤药,准备起身,银杏犹豫着是要跟着他走,还是跟苏禄绯走。
苏何一把抱起它,将它带出了内院。近来银杏狼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也时常嚎叫,所以晚间都是将它放在后门的小屋旁,以免扰人清梦。
苏禄绯暂歇在东厢房,乔渲还跪在院中,身体有些颤抖,见苏禄绯走进院中,叩首请罪。
苏禄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来人,执军法,就在这打。”
见少主没叫瞳山众卫前来观刑已是开恩,乔渲忐忑不安,不知道今日要挨多少责罚。
执刑的是许京留下的甲字营亲兵,黎周远远看着有些头疼,这些人向来动起手来不会心软,也不会被收买,看来乔渲今日要吃些苦头了。
与瞳山的责罚不同,九方甲字营的两名亲兵上前将乔渲按在长凳上,只留他的里裤,先在乔渲臀上浇了一瓢水,左右杖打了四下后,监刑的长官观察了下他的神色,才点头示意正式开始行刑。
九方军执军法,手稳、狠、快,丝毫不给乔渲喘息的机会。军棍重重落下,每一下都落得结实,他咬紧牙关,不多时已冷汗涔涔,有血迹渗出染红了里裤,抓着凳腿的指节因用力而显得格外苍白。
军法行刑时不允许受刑者呼嚎,倘若有高声叫喊,则会重新计数。纵使乔渲在瞳山受训时也常遭难熬的责罚,但九方军法看似只是简单的杖刑,比之瞳山五花八门的责罚也没有轻松到哪去。
黎周是等亲兵打到六十多下的时候,才带着寒鸦卫的信走进去的,见长凳上还在苦苦支撑的乔渲已是神色迷离,臀下一片血迹淋淋。而少主只是冷冷地看着,也没有要叫停的意思,不禁叹息一声,跪在苏禄绯面前替他求请。
苏禄绯冷眼看了他一眼,“求请者同罪,怎么,你也要去尝尝九方军军法的滋味?”
黎周跪立在前,双手奉上寒鸦卫递过来的奏报,听见这话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垂头听侯发落。
苏禄绯接过那本奏报,挥手叫停了行刑,冷冷说道:“准假两日。下去吧。”乔渲被泼醒,听到获赦,从长凳上艰难起身,谢罚后被架了出去。黎周还跪在原地,等候吩咐。
寒鸦卫公文,是左东阑亲自写的,加盖了寒鸦卫首领的官印。
卢时运和楼戎刚回城,就被定康帝召到上书房时,鸾京府尹房柏中已经在场了。三人承受了帝王的好大一通怒火和申斥,然后上书房传出了勇毅侯削爵的旨意,楼戎罢官下狱,由刑部严审,其余家眷暂待府中等候发落,传诏的太监当时就命人将侯府的牌匾摘下了;卢时运受下属连累,被罚俸一年;房柏中被连降三级,贬黜至京外任职。至于楼戎所说的那名人证,已经被寒鸦卫带走,左东阑得圣上密旨,将其秘密处决在寒鸦卫的刑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