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开
黎周跟在他身后,简明扼要地回道:“公子午膳没用多少便说要休息,然后康平发现公子午后起了高热,浅川堂吴老看过了,但到现在公子还都没醒过来。”
骆十升跟在后面提着苏禄绯的披风,霜儿接过,随苏禄绯之后上了马车,南午扬鞭,骆十升刚想起来还没来得及请示这二人如何安置,马车便已经驶出了密道。
骆十升听着那蹄声阵阵消失殆尽,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更狐媚。
江枫舟又做了那个噩梦,阴暗的地牢中,周围恶徒狞笑着,将他的筋脉一根根挑断,逼问着贤王之子究竟是谁。疼痛撕裂着他,他无法擡动任何一根手指,也无法挪动双腿,甚至都感受不到脚趾的存在,如烈火烹炸般煎熬,恐惧,剧痛,绝望将他淹没。
康平焦急地催促着煎药的侍从,听得苏禄绯回府的消息,双腿打颤,冷汗直流。
苏禄绯快步进入林照堂内,没有看跪在堂中的康平一眼,闪身坐在床榻边,探上了江枫舟的腕间。他唇色苍白,高热令他双颊有不正常的绯红,呼吸急促,似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苏禄绯运转内力徐徐送入他体内,帮他压制着高热带来的不适。不多时,江枫舟慢慢稳定下来,紧缩的眉头也舒展了些,霜儿取来了她的针囊,苏禄绯卷起他的衣袖,想为他施针。
当看到那袖下苍白的皮肤遍布的伤疤上还有些没有淡去的抓痕时,她眸色一沉。将金针插回针囊,放下帘幔,苏禄绯起身到了桌案旁,翻着今日批阅过和还未得整理的朱翼奏报。
当看到“楚栗为少主进献生辰礼美人两位”的奏报时,她双眸微眯,似乎知道了江枫舟气急攻心的脉象是从何而来。跪在堂中的康平听得少主的浅浅轻笑,不由浑身一颤,生怕少主是被气神志不清,恐怕他小命今日要交代在此。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顿首请罪,以期少主从轻发落,“属下照看不周,致公子生病,请少主责罚。”
苏禄绯没有理会他的请罚,问道:“公子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回少主,公子今日一如往日,在此批阅奏报。只是午间食得极少,然后就起了高热。”康平搜刮着记忆,今日真是非常平凡的一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康平见少主没有生气,也没有责罚他,如蒙大赦,暗自长呼一口气,躬身退出了屋内。
苏禄绯坐回床榻前,依次在曲池、外关、合谷三处xue位施针。霜儿轻手轻脚地端着安神香走了进来,小声问道:“公子醒了还是要先吃些东西再服药,我去做些肉糜粥和小菜可好?”
苏禄绯点头,拉过一把摇椅到床榻边,翻看起那些还没来得及批阅的奏报,等着江枫舟转醒。
夜幕昏昏,江枫舟再醒来时,头脑沉沉,身上却觉轻松了许多,骨缝中的酸涩也减轻了。
他擡眼环顾四周,发现一盏昏暗灯火下,苏禄绯正坐在床榻边杵着头小憩,她的右手还搭在他的腕骨处。他终于知道那周身轻盈的舒畅感从何而来,竟是苏禄绯动用了内力帮他退热。
他急忙抽回了手,苏禄绯被这扯动惊醒,坐直了身体,对上了江枫舟已经清明的眸子。她定了定神,活动了下因长时间歪着而僵硬的脖颈,不由分说地拉回了他的手腕,重新探上了他的脉搏。
里衣松散的衣袖随着上举的手臂滑落,露出了斑驳疤痕,江枫舟立刻用力抽回了手,拉着衣袖盖住了那些伤疤,哑着声音道:“殿下切莫妄动内力,我已经好多了。康平。”
康平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公子今日突犯旧疾,似乎与殿下去云外雪有关,这时候他哪敢进入屋内触两位主子的霉头,苦着脸在房门外左右为难,临一在一旁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幸灾乐祸神情。
苏禄绯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欲上前扶他坐起来。江枫舟不愿她靠近自己,因高热发汗而隐隐可闻的浊气令他不自觉地向远离了她,苏禄绯也不勉强,见他自己坐了起来,把杯盏递到了他嘴边。
江枫舟见她一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垂眸接过,啜饮着那杯水,回避着她的视线。
苏禄绯见他像个鹌鹑,好笑地将那本“楚栗进献美人”的奏折摊开递到了他面前,笑道:“人呢,我今日见了。确实美。”
江枫舟将喝了一半的杯中水一饮而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说道:“殿下喜欢就好。”
“你也会喜欢的,曲弹得好,舞也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