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夜,少主入礼王府前后事无巨细地讲述一遍。”赤缇一指黎周,“你先说。”
彦山堂内一片死寂,苏禄绯的心跳骤停加剧了她心疾的严重程度,吴老时刻守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脉象变化。秦浅笙则运转内里,推气力徐徐进入她的心脉。
已经三日了,今夜是一个坎,跨过去了,鬼门关就过了。没跨过去,便是腥风血雨。
江枫舟在彦山堂外驻足了很久也没有入内。他在苏禄绯被擡入彦山堂时,远远地看到了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扔下她一人。她生,他生;她死,他追随。
下定决心,江枫舟在白桐树下抚着脖间那有七个结的红绳,望了彦山堂许久,半晌,命康平推他回林照堂。
当下他要做的就是尽早查清幕后主使。与太子所想相同,知晓苏禄绯有心疾的细数起来其实不少,睿王府、秦府、西平和江淮浅川堂、辽西郡主府、梁丘将军府和九方诸多旧部如楚栗、赵归雁等都知道。
但知道她惧怕多脚爬虫的,那边只剩睿王府、秦府、西平与江淮浅川堂的少部分人。朱翼已经分别往西平和江淮探查,秦浅笙也命骆十升回秦府调查是否有奸细或背主之仆。
夏末即将开始秋收,北境诸地事务繁忙。江枫舟已有两日没有合过眼,康平有些忧心,生怕少主还没有醒过来,公子就先倒下了。
“公子,歇歇吧。”他劝道。江枫舟点头,确实已经头脑发昏。正准备去小榻上眯一会,宝芙端着锦盒进来了。
“我大概知道那喜蛛是怎么进的这盒子里了。”
宝芙指着锦盒一侧说道:“这锦盒是紫叶小檀所制,受檀木纹理,即便是关合上,盒盖和盒身之间仍会有缝隙。我在这盒身接缝处,发现了果蜜。”
“你是说,有人将果蜜涂在这锦盒处,引喜蛛自己爬进去的?”
“有喜子网于瓜上,以为应符,这是乞巧习俗。如果喜蛛在瓜果盘上结网,就算应验,乞求到巧了。当天不仅许多贵女自己带了喜蛛,礼王府也准备了一些。那晚喜蛛不算鲜见,跑掉一两只,都是有可能的。”
“长鸢防的是有人拿走或者打开这锦盒。但若趁其不备涂上吸引喜蛛的果蜜,再将喜蛛放在锦盒附近,引诱其爬入锦盒,是谁都有这个可能。”江枫舟听闻,揉了揉眉心,可疑之人没有找到,反而当日所有宾客、侍从皆有嫌疑,一切探查归零,从头开始。
宝芙收回锦盒说道:“还是要顺着知晓少主心疾、且惧怕蜘蛛这类爬虫的线索探查。”
朱翼探查往西平与江淮探查还需要些时日,他问道:“地牢中审得如何了。”
宝芙叹气道:“刚从我来这儿之前,丰渡从我那取走了些药,不知道他们还能继续熬几日。”
“锦盒之事告诉丰渡了吗?”
“自然,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又没有人亲眼看到确实如此。只怕掌令大人不会因此停止审讯。”
“殿下的情况如何?”
“不好说,堂主日夜守着呢。”
江枫舟刚想再说什么,林女官派人通传,西川王世子和信州侯之子求见。
“请他们二人前厅稍坐,我随后就来。”江枫舟由康平服侍着抹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才去了前厅。
冉逄此次是陪陈韶来送药的。陈韶日前听闻贤亲王突发心疾昏迷不醒,便命人从家中在鸾京的铺子取走了一株百年丹参。丹参主治胸痹心痛,信州产的百年株是当世奇宝,更对心疾有奇效。
“贵府当下必有诸多事要处理,在下不欲打搅。此次前来是想奉上一株百年丹参,信州丹参对治疗心疾有奇效,希望会对贤王的病症有用。”
陈韶知道他自入鸾京,得太子青睐是贤王在后推动。此番贤王旧疾复发,他特来送药,也表对贤王的感激之情。
江枫舟起身对陈韶道:“多谢公子赠药。府上确实当下多有不便,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世子殿下和陈公子见谅。待殿下好转,他日必当重谢!”
冉逄和陈韶连忙回之一礼,随后告辞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