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醒
礼王府众人一夜未眠,左东阑在天刚蒙蒙亮时准备入宫,昨夜之事圣上知晓后便紧急传召他。
离府前他到客房外再次探询贤王情况,只得宝芙一句“殿下脉象平稳,需静养”。左东阑抱拳离去前,对黎周说道:“找出是谁将喜蛛放入锦盒之人固然重要,但也请阁下仔细想想,何人知晓贤王殿下心疾以及必发诱因。”
黎周冷冷回道:“大人的意思是,贤王府内有人背主?”
左东阑挑眉,回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宝芙待左东阑离去之后打开了房门,站定到黎周身侧。刚刚他所言,他们自然想得到。况且苏禄绯所用之物,向来由王府侍从紧密看护。而苏禄绯惧怕多脚和无脚的虫子,知道的人并不多。
瞳山,亦或是浅川堂,当前人人自危。
贤王突发心疾,在礼王府中昏厥一事,天亮之后传遍了京中各家府邸,各方各派都在探查昨夜所发生的详细情况。但昨夜的宾客被寒鸦卫细细审问后一早归家,又皆被下了封口令,众人只知贤王至今仍昏迷不醒。
定康帝在听完左东阑的禀报之后,内心也与太子所思所想一样,只是他更关注一点,苏禄绯的心疾是先天不足,那先贤王娴真……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命左东阑严查,必要查清何人意图谋害贤王。
太子亲自前往礼王府探望了苏禄绯,派太医院院首及三名太医与浅川堂共同驻守礼王府诊治。随后京中重臣、世家大族家主皆亲自登门探望,将一应名贵药材流水般地送往贤亲王府。
礼王在前厅应付,礼王妃身心俱疲犯了旧疾头痛之症,昱阳在照顾她,整个礼王府都弥漫着浓浓的汤药气味。
佑安从礼王府探望之后,与汝阳县主一同回了大长公主府。没有外人,她喜形于色,心道天助她也,真希望那小蹄子就此一命呜呼。懿悟瞥了她一眼,淡淡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那位红魔必然在快马加鞭入京,一定要探查到他的行踪。”
侍从领命离去。懿悟没有告诉佑安的是,这都是她的手笔。一箭三雕的背后,是要将瞳山浮出水面。
苏禄绯昏迷的第三天下午,赤缇和秦浅笙先后入京。秦浅笙直奔礼王府,要接苏禄绯回贤亲王府。太医院院首苏柏阻拦,双方发生了争执,太医院众人自然是对抗不过,苏柏气得胡子上翘,指着秦浅笙和他身后一众侍卫,怒道:“庸医!此时不宜挪动病人,殿下需要静养。”
秦浅笙不容他再次置喙,拿出一块令牌抛给黎周,命他将挡在面前的众人驱散。令牌是如掌令亲临,黎周无法,招手带着王府侍卫将苏柏等人架在一旁,迫使他们让出了通道。礼王和昱阳匆匆赶来,苏柏急道:“快拦住他们。”
秦浅笙上前一步,对礼王躬身施礼,但不容他再上前阻拦:“在下浅川堂秦浅笙,江淮秦氏家主,贤王的心疾一直是由我照料的,如今将她接回王府诊治,必不会有失,还请礼王殿下通融放行。”
礼王看了看秦浅笙,又回头看了看昱阳,昱阳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礼王只好同意,但他叮嘱道:“她就交给你了,一定,请一定照看好她。”
秦浅笙复而在此躬身一礼,身后四卫稳稳地擡着被锦裘包盖好的苏禄绯,黎周、南午在前开路,宝芙、乔渲、林女官等在后跟随,将她护送上了贤亲王府的马车。
丰渡早已等候王府前厅之后,等少主被送入彦山堂后,带人上前缉拿了黎周、南午、乔渲,解了他们的佩剑和令牌,押入了地牢。青棠接管了王府安防,内院由苏何总理,九桃和七莺也被带走单独审问,只留霜儿近身服侍。刚进地牢,众人便听得深处传来长鸢的哀嚎与求饶。
众人头皮一麻,黎周看了眼丰渡,丰渡叹气一声,压低音量对他道:“掌令大人亲自审问,诸位,自求多福。”
事发的第二日长鸢被押回王府地牢后,丰渡只按玄翼的规矩,责打了二十记九节金鞭,审问时再没有动其他的刑罚。长鸢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就是他没有检查锦盒就递交给少主。他对自己的失职供认不讳,愿受任何责罚,但坚决否认意图谋害少主,将那只长腿喜蛛放入锦盒之中惊吓少主,致其突犯心疾。
得在少主身边侍奉必经瞳山层层考核,最后由掌令大人亲自筛选。丰渡心知长鸢跟在少主时间已有三年多,背主的可能性不大。但此事蹊跷,且长鸢的直观嫌疑最大,玄翼不可能不审。
赤缇入京后不满玄翼的审问进程,亲自刑讯那日当值的所有扈从,没有对任何人手下留情。丰渡只盼少主能尽早醒过来,不然被押入地牢的人只能苦苦熬着,能不能熬到真正的凶手水落石出另说,瞳山不缺身手和样貌不凡之人,少主身边更不会缺少可用之才。
若是在刑狱中筋骨被废,就算侥幸留得小命一条,也是毫无出路,沦为青翼陪练的人偶甚至是矿山苦力,结局会非常凄惨。
临一与长鸢同住,长鸢有谋害主上的嫌疑,临一没有当值,也逃不过审讯。黎周和南午因失职被杖责六十后,被押跪在临一身侧等待掌令问话。乔渲为内院总管,监管不力,管教无方,与长鸢同罪,四十记九节金鞭后已经不省人事,被吊在牢房的另一侧。
又一轮用刑后,长鸢再一次昏过去,赤缇摆了摆手,没有让人泼醒他继续审问,而是拿起丰渡递过来的锦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坐在了黎周三人面前的椅子上。
临一双手撑地艰难地跪着,喘着粗气,黎周和南午受刑虽没有他多,但也是脸色苍白,身下染血。三人不经意间瞥见血淋淋被吊起的长鸢,皆心惊胆寒,手脚不由自主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