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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军马(1 / 2)

凉州军马

定康帝顾及此事还牵扯到郑国公的女婿凉州侯,退朝后,于揽英殿单独召见了太子丹熙、尚书左仆射张静山、枢密院使魏久衡、兵部侍郎杜廉珍,苏禄绯坐在太子下首。

定康帝知苏禄绯拿出的证据绝非伪造,好在私贩军马的数目并不大,凉州侯府确有渎职一罪,虽不至抄家流放,但凉州军马场,李氏一族,从今以后不可再把持了。

魏久衡沉声启奏:“陛下,臣以为,凉州军马场可由朝廷接手。”

张静山皱眉,这件事朝中重臣私下是通过气的,马政消耗巨大,于朝廷财收不利,若诸侯无力供养,应予取缔。魏久衡竟违背了这份默认,他轻咳一声,起身奏言:“陛下,臣以为,凉州军马场疲敝,所育战马良莠不齐,如今边疆安稳,北境还有阿不都迦上可汗的岁贡,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在此事上投入过多财力。臣提议,凉州军马场应与陇阳合归一处,也好减轻当地赋税,缩减马政开支。”

定康帝觉张静山言之有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而魏久衡则不同意,“陛下,张尚书所言虽有些道理,可凉州军马场位于平凉山山麓,此处水草丰美,自古是养马驯马的重要之地,前朝在此处更是养马过两百多万匹。骑军的战力优势不容忽视,太祖自云中起兵,一路所向披靡,率领赫青铁骑冲锋陷阵。虽然近年来凉州侯府没有妥善经营马场,但万不能因此就荒废马政。若能改制,重新选拔有贤能的官吏重新执掌,必会为我大干如虎添翼。”

定康帝看向太子,太子转头问苏禄绯,“贤王怎么看?”

苏禄绯笑道:“张大人和魏大人都言之有理。”见太子斜睨了一眼,对她这番和事老的姿态有些不满,苏禄绯说道:“马政确实消耗巨大,不然陇阳即便茶马互市,仍需陇州、甚至是西平和户部的连年贴补。北境辽阔,边境线绵延万里,没有强壮的马匹护佑守卫,边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时,便会被环伺在侧的豺狼趁虚而入。所以臣以为,魏大人所言有理。”

魏久衡有些诧异苏禄绯会赞同保留凉州军马场,原以为她要借此机会撤掉李氏手中的王牌,令陇阳一家独大。张静山欠了欠身,刚想说什么,苏禄绯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只是凉州侯府在军马场的经营上,确实没有章法。陇阳马场中有数位赫青骑军的老将坐镇,所有军需交易也都有当地郡县官吏在场查验,账目交由户部仓科审核,这些年账目清晰可见。不妨凉州军马场今后也行此法,由陛下指派赫青铁骑老将执掌,此前贪墨的银两由被查抄的凉州官吏和侯府补足,开放茶马互市,不限于凉州商号,由地方郡县组织交易,解决军费之需。”

太子点头,“儿臣以为,贤王所提之法,甚好。”

只是如此一来,凉州李氏不仅失了军马场,商号的优势也会被大大削弱,凉州李氏陇州世家之首的地位会被其他家族取代。

定康帝问:“太子可有合适人选?”

太子回道:“父皇可记得平西将军赵延陀?其弟为首任皇城司使赵志海。”

定康帝点头沉吟,此人他有印象。当年太祖南下与宣德皇后汇合共进都城,留帐下四大将驻守西北境,安西将军张狄,后在北夷冲敦午关时力战而亡;平西将军赵延陀,辅西北步军,驻扎兰阴草原边城,六十五岁时病逝,追封柱国将军;车骑将军王矩,宝安十三年彦坎城阵亡,追封怀化大将军;平夷将军拓跋羯勒,阿不都部内乱时被心腹背叛,遇刺身亡,追封辅国大将军。

赵延陀之子赵归雁如今子承父志,一直镇守兰阴草原边城,扼守钰勒关。

“赵将军戍边三十五年,是赫青铁骑威望极高的老将,如今腿疾严重需要修养,欲告老还乡。儿臣不忍老将落寞,赵将军仍有英雄用武之地。凉州虽然地处西北境,但为繁华重镇,气候宜人。一方面有他坐镇军需交易,重整凉州马政,朝中上下皆可放心,另一方面他也可在闲暇之余安心休养,儿臣以为,由赵将军接任凉州刺史,接管凉州军马场,再合适不过。”

定康帝转而问苏禄绯,“贤王有什么想法?”

苏禄绯莞尔,“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前朝是在北夷犯钰勒关后一蹶不振的,从鸾京到苏克孜城必要经过钰勒关,这里是北疆门户,被赵延陀和赵归雁父子守护得固若金汤。纵使赤缇身手高强,瞳山神通广大,在钰勒关也很难绕过赵氏父子,所以当初娴真在钰勒关没有选择隐匿行踪,赵归雁甚至先于九方诸部心腹知晓贤王育有一女。

为赵延陀请封柱国将军,是先贤王娴真离京前所上表的最后一件奏疏。赵归雁对贤王的崇敬,不只是因为承她对父亲的情义。更早的时候,宝安十九年若不是贤王亲自帅军奔袭百里驰援,他的母亲和数百名赵氏族人会死在北夷铁蹄之下。

苏禄绯小时候也时常去钰勒关,她还记得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楚栗第一次带她见赵归雁,指着面前慈祥和煦的伯伯介绍道:“这是你大鹅叔。”

文质温雅的中年男人面对楚栗的调侃,也不生气,单膝跪在她面前,将一块雁羽玉佩双手奉上,“在下姓赵,这是我赵家信物,愿奉小姐为主。”

从此,大鹅叔教她看舆图,教她在荒无人烟的老林戈壁生存之法,带她去草原,教她研习兵法。所以太子提出由赵归雁接管凉州军马场,最合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