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禄绯对绀蝶的胆大有些意外,“暗中盯着,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去雪中春。”
雪中春是昆仑商号下最大的茶楼,卖的是茶,也不是茶。大干二十家分号,鸾京与西平的规模最大,苏禄绯素来不喜无味的白水,所以对茶颇为挑剔,雪中春的茶叶,品类之全,品质之高,常有进贡宫中,受达官显贵追捧。于苏禄绯而言,雪中春售卖的茶与云外雪的酒异曲同工,只不过云外雪是对外的销金窟,而雪中春是瞳山的驻地据地,朱翼线报从此处分发各州郡。
鸾京雪中春茶楼距东海王府只一街之隔,苏禄绯从暗道进了顶层雅阁后,黎周将最新的回报呈上,“少主,蛾子在书房翻找,似是再寻一件东西。”
苏禄绯摩挲这茶盏外沿,沉思不语。她素不喜香料花茶,但政和银针浓郁的茉莉花香与清澈明亮的汤色,颇得她的喜爱,尤其是思绪烦乱之时,这芬芳的花香可令她解郁散结,豁然开朗。
“黎周,看好马车,任何人不得靠近。”苏禄绯片刻即了然绀蝶冒如此风险也要入府寻找的东西,便是可号令昔日北境军的大荒扶桑剑。
只是苏禄绯每次出府必将此剑藏于马车厢底的暗格中,随身携带。她此前答应睿王叔不到万不得已,此剑绝不出鞘。这柄剑的意义重大,即便不会轻易使用,也不能掉以轻心。
身为侍卫统领之首的黎周神色严肃,手握剑柄,眼神示意南午守好少主,快速飞身出了雅阁。
今日苏禄绯出行,东海王府外的白翼暗卫四人随行,言筠也外出未归,王府空荡,只余两人守于王府之外,是以绀蝶在天色渐晚时摸进王府,未发觉瞳山护卫踪迹,放开胆子从言筠的安园一路翻找到了苏禄绯的清园。只可惜两盏茶的光景也未能从清园中得蛛丝马迹,绀蝶锦衣堂副堂主、擅潜伏刺探的鳞翅有些焦急,数九寒天中她的额头已经有密密汗珠渗出。
当卧房依然没有搜寻到时,她心知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她继续探查,便在房中烛芯撒上了一些粉末,扣回绛纱灯笼,轻盈掠出清园,殊不知身后有一名轻功更为高超的白翼暗卫,在不远不近的身后暗中尾随。
临一在绀蝶刺客远去后,迅速进入房中撤下灯笼里未燃的烛火,小心翼翼地放入木盒中,送到宝芙的桌案前。苏禄绯回府后,便见宝芙一连凝重地立在她卧房前,身后还有两名侍女。
“先不要进去,那人撒了可激起你喘症的药粉。我先带人彻底清扫一遍。对了,书房也先等等,小心为上。”未得苏禄绯的许可,宝芙不敢贸然进入她的卧房与书房。
“有劳宝芙阿姊。只是绀蝶之人为何知晓我有此症?”苏禄绯站在院中,手中是霜儿塞给她的暖炉。她披着银狐貂裘,呼吸之间,白气浓浓。她先天不足之症,自出生起便得秦浅笙与浅川堂精心调养,除非情绪大起大落和特定的诱因,很难复发。
“未必是知你的心疾与喘症,这种药粉,寻常人碰见也会起红疹,若是经烛火燃烧后吸入肺腑,时间一长便会有痨病的症状,颇为歹毒。”宝芙神色阴冷。
守着马车的换成了长鸢,黎周进入清园立在她身后禀报道:“少主,那人进了大长公主府。”
苏禄绯轻笑了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剑匣送回老地方。公子还未有消息吗?”苏禄绯问道。
临一躬身回禀道:“回少主,公子还未有消息。苏掌事传回消息,掌令回了家中。”
阿爹回了瞳山?苏禄绯有些疑惑,年关将至,阿爹回瞳山也属正常,只是为何,枫舟为何迟迟未有回信。“朱翼传信一切正常吗?”
“回少主,一切正常。”黎周也有些疑惑。枫舟公子是朱翼之主,但因为旧伤素来孱弱,冬日里基本都呆在瞳山朱园,但自苏禄绯从西平前往银沙城,他便外出未归。
“再探。若十日内仍未得公子消息,青棠,派人搜寻。”枫舟行事缜密,且身边有白翼护卫,应当是他自有安排。只是他的事,苏禄绯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
宝芙带着霜儿和两名侍女仔细清扫了卧房,才请苏禄绯入内。而后宝芙带着老管家又仔细检查清扫了安园,言筠一回府便听说了绀蝶潜入的事情,他一眼不发,抱臂环胸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