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前夕
高层之间斗争的紧张氛围并没有蔓延到大街小巷。
一年一度的夏日祭还是照常举行。
自收容了砂忍村的忍者后,今年夏日祭的人格外多,绘制着紫藤与樱花的灯悬挂在街道两侧,在黑夜中散发着朦胧柔和的暖黄光晕。不远处有人品竹弹丝,风将悠扬婉转的旋律送到每一处角落。
几个孩子举着亮晶晶的苹果糖,嬉笑打闹。
短暂的快乐抚慰了战争带来的伤痛,木叶平民热情地接纳了迁徙而来的砂忍村民,为了让他们有更好的居住环境,火影已经同意拓宽村落的边缘。
现在的木叶面积大了不少。在夏日祭从头走到尾,时间要比以前多上一倍有余,暗部和忍者的任务量也剧增。
阿七和穿着常服的奈良忍者并肩走在街道上。
借着喧闹高昂的氛围掩人耳目,对方假装陪同逛街,一边低声细语地向她汇报着奈良一族关于第二季度的财务收支情况,虽然结果并不是十分理想,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倾轧了日向宗族的生存空间。
更值得品味的是,日向一族内部最近正在闹分裂——
由于奈良恶意打压的影响下,日向一族经济愈发低迷,宗家原本答应给分家的俸禄比往年缩减了一半有余,并且砍去了曾经一贯以来都有的新年福利,反之由于宗族内部财政紧缩,派给分家的任务量也愈发艰难繁重起来。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收买人心,尤其是在宁次一事过后,会出事是必然的。
分家并非所有人都是懦弱无能的。
有过日向日差,有过日向宁次,也自然会有别的有志之士脱颖而出。不甘屈居人下的他们自然也想摆脱「笼中鸟」的困局,想摆脱血缘上带来的阶级束缚,也不愿再当维护宗家颜面的工具。
腐朽没落的宗家,很快就会成为政/治博/弈里的一枚弃子。
两人走着走着,迎面撞见了穿着蓝色浴衣,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褐发少女。下属虽然没见过冷泉月,但他见到上司的脚步停下,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十分有眼见力地说了句“告辞”,便匆匆离开了。
冷泉月取代了他的位置,陪着阿七一起「逛街」。
她递给她一颗还没拆封的苹果糖,低声道:“审讯报告已经出来了,白绝的尸体也按照您的吩咐交给大蛇丸了,等进一步的研究报告出来以后,我会立刻飞鹰传书给您。”
回想起白绝的模样,阿七暗觉麻烦:“结果如何。”
冷泉月回答:“可以确定是分/身之一,拥有某种可以游走于地底的能力,可用于自保或者侦查,没有任何进攻能力,思维逻辑清晰敏捷,却没有常识可言,性格啰嗦,具体构成部分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研究。”
顿了顿,她又问:“您明日出发去雨隐的话,真的不需要我陪同吗,我有些担心……”
阿七咬了一口苹果糖,不禁皱眉:“你待在木叶,留心大蛇丸和晓。”
面无表情地嚼着有些苦涩的苹果,她的眼眸不禁微微转动起来,似乎在逡巡着什么似的。
冷泉月立刻就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找垃圾桶,或许是受节日轻松愉快氛围的影响,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大人,这是我花了好些钱买的,您要不赏个脸吃完……等等,是不是不太好吃?”
何止不好吃,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食物。
阿七并不赏脸:“难吃死了,哪个摊位买的,多少钱?”
冷泉月擡手,弱弱地说了个数字。
——是一个不算便宜也不算贵的数字,如果孩子哭闹撒娇着想要的话,长辈们也不会拒绝,虽然最后还是会被劣质糖精和快要腐烂的苹果恶/心到丢进垃圾桶里。
而那些小商贩却可以在这一年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在第二年周而复始。
大家对夏日祭的宽容是有限度的,一旦他们的期待值减少,就不利于木叶的经济持续发展。
想了想,阿七又咬了一口。
再确定还是很难吃后,将苹果糖塞回冷泉月的手里,冷声道:“给我取消他以后入场夏日祭的资格,顺便调查下他背靠的家族,排除是奈良后,一律以取缔明年入场资格处理。”
“这种东西不要再拿到我面前来。”
一番责问下来,冷泉月只觉满脸羞红,额头冒出了细汗。
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看见阿七从袖口里取出一袋子银钱递过来,吩咐:“找个人,你俩今晚把这条街全部试吃一遍,把有明显滥竽充数的摊位编号记下。”
这样吃……肯定会长胖的!
冷泉月用眼神无声抗议但被无情拒绝。
***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纲手姬在温暖的被窝里被阿七薅了出来。
大开的窗户送来了夏日燥热的暖风,老旧的空调机不得不再次开始运作,压缩机发出了嗡嗡震动的声响,干燥的冷气再次溢满房间。顶着一头凌乱的金发,纲手姬双目无神地控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说?”
“我听说漩涡鸣人还不能完全尾兽化,”阿七坐在窗台上,清冷的月色勾勒出脊背流畅的轮廓线条,被黑色长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她笑容轻缓:“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他送去云隐学习,您觉得呢?”
“云隐……”纲手姬挠了挠头发:“你是说杀人蜂奇拉比?”
阿七不可置否,继续道:“自来也大人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教他的,这已经超纲了,对鸣人来说,奇拉比是更好的老师,如何学会控制尾兽,是他能够正常在木叶生活的基础。”
听着有些道理。
但木叶与云隐因日向的事曾经有过一些纠葛,虽然大敌当前需团结一致,但上位者们总是会有些介怀。
好在纲手姬年纪上涨,但还没老旧到那种地步。
沉吟片刻后,她同意了:“好吧,这件事我会和雷影联系。”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白日里已经联系过雷影了,他告知我会派人来接九尾,我们这边就让……天藏和小樱陪同吧。”阿七考虑得比她都要周全。
纲手姬从睡意中逐渐清醒。
有些狐疑地问她:“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阿七回答:“就在自来也大人回来的那一天吧,用无线电联系的。”
像是变魔术似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印着奇拉比半/身像的演唱会门票,十分大方地晃了晃:“作为学费,我十分有诚意地包场了他弟弟的演唱会,只是很可惜我明天要去雨隐,就送给你看吧。”
“你和雷影……什么时候认识的?”纲手姬问。
阿七理所当然:“研发科技项目的事情……他们交给我了,所以一直有联系。”
似乎想到了什么,纲手姬的脸色变得很差。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她扫开那一堆演唱会的门票,从床上站了起来,郁闷地质问道:“权力变大了就可以先斩后奏吗,鸣人那件事你恐怕还没和自来也说吧,是想要成为第二个团藏吗,要不要我让位给你当这个火影?”
阿七安静地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曜石,吸收了所有月光。
就在纲手姬以为自己的话戳痛了她的心,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对方低笑着反问:“有这必要吗,我想没必要吧,这个火影之位当初就是我安排给你的,如果我想要,随时可以换人。”
此话如平地起惊雷,纲手姬不由得心神大震,瞳孔紧缩颤动。
“……什么。”
“不如在家等我凯旋吧。”
好心地帮她关上了窗,黑发宇智波站在夏风中,隔着玻璃与她对视。
沿着街道溯起的风随意地漫过树梢,扬起了她蓬松的黑发,阴影沿着那张精致危险的侧脸蔓延上眼角,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今时今日,纲手姬终于反应过来——
或许眼前的这个人本就是潜伏在黑暗深渊中的一条恶龙,只不过吞噬了另一条恶龙,此刻终于试探着向这个世界伸出了尖锐锋利的爪牙。
这个夏天,美丽又凶险。*
***
时间来到了第二日傍晚。
夕阳散发着迷人的余辉,像一枚燃烧的金币。*
到了集合的地点,自来也才发现前往雨隐的人并不只有名单上的人,除去两个带着天狗面具的亲信外,额外还有四名暗部在背后远远地跟着。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领头的人悄悄给他打了个手势。
——他们是火影额外派来的,打着保护的名义,实则是为了监视此次行动。
自来也下意识地看了眼阿七的背影。
她走在前面,对他们之间的「交流」貌似浑然不觉,也不在意。
这支队伍是提前训练过的,行动有序且组织严密,自来也本以为会看见虐待团藏族人的行为并没有发生,阿七只把他们当成普通下属来看待。两个日向族人都是由分家派来的,不擅长作战,只擅长侦查。
而这位年轻的高层没什么架子。
她对吃、住的环境都很随意,不太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标准圆滑的客套,也不喜欢和人接触,更拒绝了看《亲/热/天堂》,从几场小打小闹的刺杀来看,她的忍术和体术都处于顶尖水准。至于幻术……自来也目前还没看到她动用过写轮眼,但情报上着重标注。
但他知道他在观察的同时,对方也在暗中观察他。
在出发第二日的黎明时分,一行人总算抵达了雨隐的边缘地带。
滚滚东流的江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与火之国完全不一样。天空晦涩阴沉,压低的云厚重沉闷,夏季的燥热被驱散地无影无踪,被大雨淋湿的建筑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态伫立在江面的对岸,放眼望去,整个村落都是黑白色调构成的,湿润的风送来了潮湿腐败的气味。
自来也下意识地召唤出一只小蟾//蜍,想要借助它潜入雨隐。
“这么麻烦做什么,”阿七伸手拦住他,眯着猩红的双眼,“这么大的雨,雨水中又有流动的查克拉,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我们怎么躲都没有用。”
自来也皱眉,用商量的语气问她:“那你觉得潜入比较好?”
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后,阿七转身指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去前面带路,其余人等准备好迎战,既然已经暴露了,那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吧。”
自来也大惊:“喂!这压根不是侦查的手段吧!”
“不是又怎么样,侦查人员难道就不需要迎战吗?”阿七扬起唇,声音淡定无比:“反正攻打雨隐的名单同样是我们这些人,也足够了。”
说得轻巧自然,是因为她自身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不管是偷袭对方也好,还是光明正大地进攻也好,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实施。可那些以为只要在这边待几天就能够回去的志村一族的族人却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文书工作中将战斗的意志消磨殆尽。
有人不敢置信:“大人,什么叫攻打雨隐的也是我们?!”
阿七解释:“意思是根本没有什么后备军,侦查和战斗的任务都是由我们这一队来完成。”
带着天狗面具的亲信封住了最后的去路。
——很好,被欺骗了,连退路都被截断了。
被点名的那两人更是恐慌到了极点
几日来悬挂在头顶上的屠刀终于落下,他们的面容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惨白,只会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带着天狗面具的亲信瞬移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将两具僵硬无比的身躯推到了阿七的面前。
两人跌倒在地,泥点四溅,狼狈不堪。
“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刚出生的女儿,还有个比你小二十岁的续弦,”阿七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人的面颊,声音温柔却犹如催命符:“你这幅模样,难道是想让他们代替你上战场吗,还是你在中枢待久了,忘记怎么杀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