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安逸的地方待太久了,忘记了血腥味。
那阿七就让他们重新记起。
口中鲜血四溢,男人拼命摇头,像条狗似的伏在她脚边求饶,发出的声音仓皇又凄恐:“不不,我不是自愿想来的,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吧,要不您还是杀了她们吧,求求您让我走吧……”
这人的厚颜无耻让自来也感到既可恨又可悲。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求情,而是冷眼旁观——他知道宇智波一族与志村团藏之间的纠葛,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跳出来当和事佬,比起无用的口舌,他更想观察这位高层的处理方式是否如同传言中冷血无情。
男人嘶哑的求饶一声比一声凄厉,阿七却依然面无表情。
似乎心情不太好,她抽出悬挂在亲信腰畔的长刀,干脆无比地刺入男人的心脏之中,狠狠碾压。从口腔汹涌而出的血堵住了男人求饶的声音,变成了痛苦模糊的呻/吟。
温热的血浸泡着松软的土壤,漫过阿七的忍靴。
“现在学会杀人了吗,大家。”
她笑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黑眸比雨隐村的天气还要阴沉上几分。
这个小插曲让所有的躁动瞬间偃旗息鼓。
等走远了些,自来也忍不住问:“很好奇你之后会怎么处置他们的家人?”
“全处理了,”阿七平静道:“宇智波的复仇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这群战斗力退化得和下忍差不多水平的人其实早该去死了,他们依赖团藏的权力,踩着别人的尸体和鲜血,徇私枉法,在纸醉金迷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地被金钱和美色填充着皮囊,恐怕早已忘却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自来也嘀咕:“不是说祸不及家人,看来都是骗人的。”
年轻的宇智波终于露出了堪称完美的笑容,可依然给人一种森森的寒意,她说:“人有个弱点,就是一旦陷入必死的困局中,就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让掌控者放过他们的性命。他们听从于我是很正常的事,而让他们死在战场上也是我最大的仁慈。”
自来也侧目。
——其实她最大的仁慈,就是放过了猿飞一族。
重新选了两个人带路,不动声色地解决掉看守雨隐的守卫后,他们顺利地「潜入」了雨隐村之中。
村子里的雨比外头的稍微小一些,用钢铁制作的建筑依然是萧条破败,生锈的金属管道裸露在外,覆盖着厚重的青苔。
唯一有颜色的,是摊位上挂着的洁白的叠纸。
都是天使的形状——也是小南的模样。
“天使、神明……天使是小南,那神明就是佩恩了。”
那只用纸折叠的「天使」很快在雨水中软化破裂,阿七撑着黑伞,喃喃自语,仰起头凝视着昏暗的天穹——在雨水模糊的不远处,有一座明显高于其他的黑色建筑,外部由纵横交错的管道连接组成,狰狞嚣张。
在那天台上,似乎同样有人在凝视着她,做出了无声的邀请。
***
清晨了。
雨突然下得很大。
崭新坚硬的忍靴踩过柔软的青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辙痕,鞋面湿润的泥土夹杂着雨水又粘上了最外侧的两层阶梯,然后被暴雨冲刷殆尽。孤独的脚步声回荡在呈螺旋上升的楼梯间,从伞面上滑落的雨珠连串滴落。
阿七拐上楼梯,看见楼道内昏暗无比,稀疏微弱的天光穿过尽头处的天台,沿着缝隙悄然落下,勾勒出一道颀长瘦削的影子。
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鼬的死亡为他在晓组织内部腾出了位置。他不再穿暗黑色的长袍,转而换成了那件象征着晓组织的黑底红云大氅,橘色的漩涡面具在昏蒙的光影中醒目无比,又异常诡异。
“久等了,”阿七态度客气,“这边的雨实在太大了。”
“这边的雨下得确实大了些,这是佩恩的术,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你的入侵。”对方的视线飘向远处的长廊上,再确定只有她一人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继而低声道:“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已经让佩恩和小南去木叶狩猎九尾了,但据我所知,九尾并没有回到木叶,你应该知道他去哪里了吧?”
阿七扬眉,擡起手:“当然知道,不如我送你过去?”
距离肩膀一寸之遥的时候,面具人遽然握上了她的手腕。
他装作轻松地倾身低笑,面具下的红眸却紧紧盯着她的动作:“不必这么麻烦,动用瞳术还需要冷却期,你把坐标点告诉我,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当然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九尾的所在地。”他又补充。
阿七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她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另一只空闲的手伸进背后的忍具包里摸索着,在对方越来越警惕的眼神中掏出了一张花不棱登的演唱会门票,“奇拉比的演唱会,我就剩最后一张门票了,你想去吗,记得把握好机会。”
面具人听懂了。
他松开手,指尖轻抚过面具,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身体逐渐扭曲起来,最后与细密的雨丝一并消失在半空中的漩涡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见。”
大雨落在废墟之上,与昏暗的天光纠/缠在一起。
背后传来了纸张摩擦的细微声音,偶后愈发密集躁动。
雪白的纸张在余光里一闪而过,阿七从怀里掏出那张被雨水淋湿的天使折纸摆弄着,垂头漫不经心地问:“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天使大人。”
数千万张纸倏忽聚合在半空中,零零散散地拼缀出紫发女子的模样。背后那对洁白纸翼宽阔锋利,轻轻扇动时有白纸萦绕飘落。
虽然是叛忍,但她妆容精致,面容清冷,纸折的玫瑰花装点在右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双目微阖,启唇:“他果然欺骗了我们,违背了晓创立时的初衷,所以……你们收集尾兽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七不答反问:“那你告诉我佩恩的秘密是什么,我就告诉你答案。”
“休想。”
摆明了不想做这个交易,小南缓缓擡起手:“这个疑惑你就带到棺材里去吧。”
身后的纸翼轻轻扇动起来,无数张纸从中剥离,化作了锋利的手里剑,势如破竹般朝阿七袭去,漫天飞舞的白纸悬浮在半空,明明杀机暗藏却犹如漂亮柔软的白羽纷扬四落。
“一言不合就开打就是你们叛忍的风格吗?”
凌厉的青锋剑划破白纸的包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纸自动散开,阿七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白骨化的战神提着剑,青色火焰在它凹陷的眼眶中轻轻跃动,向外侵袭着来自深渊地狱的邪恶气息。
纸张聚合拼凑起女人的形状:“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只能先开打了。
***
沉闷的爆炸声自最高的黑楼顶部炸开,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如罡风凛冽的查克拉破开白纸的重叠包围,席卷着破碎的纸屑朝远处的湖面上蔓延而去,两人一前一后冲出迷雾,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遥遥对峙。
数十个纸分/身将阿七包围,风吹乱了她们的发。
零零散散的纸张飘扬着,似乎被赋予了生命般自动贴向阿七的身体,下一秒就被锐利的木刺从中划成两半,支离破碎地坠落在湖面上,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雨又小了一点。
单薄的光线刺破厚重的云层,洒落在水面上,折射出黯淡的光芒。
那些沉下去的纸页再次悄然汇聚在阿七的脚底,趁她与分/身缠斗之时贴了上来,引发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高温和猛烈气流让她的身体向后翻滚了好几圈,然后整个人化作了一滩水溃散在湖面上。
小南眉头猛然向下一压:“水分/身?”
“难道就允许你用分/身吗?”锋利的草薙剑在背后劈开她用纸做的身体,纸张四散开去又在持剑人的背后聚拢出小南的模样。
正如情报中所说的那样,在式纸之术发动的时候,任何物理攻击都对她无效。
“说实话,来之前我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但是没办法,那家伙貌似没有处理好他与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之后会找他算帐。”
缠紧了手上的绷带,阿七冷笑着擡起猩红的眼眸,青色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暴露在外的骨骼被血肉覆盖,披上了坚固的战国铠甲,弓矢被拉满,三支锋利的箭簇对准了其中三个纸分/身。
还没结束。
青色查克拉源源不断,支撑着战神的背后长出了另一个狰狞可怖的头颅,从铠甲下二次生长出的另外两条手臂握紧了钝重的长剑,径直对准了藏在纸分/身之中的本/体。
在小南愈发慎重震惊的眼神中,须佐能乎并没有对她发起进攻,而是张开了蜷缩在身后的翅膀,浓重的阴影掠过她的身体,遮盖住了女人因无法控制而微微颤抖的嘴角和眉梢。
黑发宇智波站在半空之中。
破开云雾的阳光自背后洒落下来,她俯瞰着用纸构筑出的天使,目光怜悯得更像垂落人间的神祇。
“既然大家都赶时间,不如速战速决吧。”
话音落下,小南骤然扇动背后纸翼径直冲了上来,靠近须佐能乎的几寸之遥,她的整个身体都化做了数亿张柔软的纸张,它们在空中分散折叠,化作了蝴蝶的模样,盖住了其中绘制着黑色图纹的起爆符。
蝴蝶振翅的细微声音积少成多,干扰了阿七的听觉。
眼前更是化作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势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暗红色的写轮眼在眼眶内快速转动着,墨色的花在眼瞳中飞速旋转启动,一只又一只的纸蝴蝶在眼前四散飞舞,紧接着本/体骤然出现她的眼前,美丽的浅橘色双眸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所谓通向和平的道路,不过是你们的一个谎言罢了,你和宇智波斑都该死!”
阿七反驳:“什么可笑的谎言,我真是一句话都听不懂,我和宇智波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只是想占领你们雨隐村罢了。”
说话间,她精准地定位到了本体的存在,冷笑着擡手扼住她喉咙。
然而在指尖触碰到纸页的一刹那,环绕在周围的起爆符也顺势炸开,延绵不绝的爆炸声响起,暗红色的火焰直冲云霄,滚烫的高温将岸边的景色都变得扭曲起来,水面上黑色浓烟滚滚升起,随风弥漫着向岸边吹去。
“……这就解决了吗?”
就在小南松了口气的时候,尖锐刺耳的鸟鸣声在耳畔炸来,一道冷冽的青芒破开层叠浓雾,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腹部,然后变成闪电球型炸开,血花四溅。
锐利的箭簇势不可挡,六道光芒相继射向她背后的纸翼。
背后的纸翼散落开来,小南无力地从半空中跌落。
她翻身跪坐在水面上,捂着腹部,竭力压制着痛意,从指缝中溢出的鲜血在水中晕开,变成丝丝缕缕的红色丝线,点缀在鬓角的纸花也松散脱落。
意识到对方的查克拉已经只能维持在湖面上行走,感到奇怪的同时,阿七并没有放松警惕,她要确保获得佩恩情报的同时,还想要留下小南的性命——作为一个「天使」,她在雨隐的地位可见一斑,她还想利用她顺利继承雨隐的统治地位。
解除了须佐能乎,阿七弯腰擡起她的下巴,准备发动幻术。
紫发女人的面孔在战斗中变得湿漉漉的,柔软的紫发倾覆在她的面颊上,只能透过缝隙中看见那双浅橘色的漂亮瞳仁。
靠着极大的意志力,她在幻术的侵袭中慢慢擡起手指,攀住了阿七的手腕,瘦削的手臂陡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孤注一掷地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阿七轻蔑地看着她,刻意没有挣扎,只想见识一下她最后的倔强。
就像只猫,玩/弄着在自己手掌下四处逃窜的老鼠。
脚下平静的水面涌起一股暗流,随后立刻从两侧自外分开,露出了黢黑幽深的悬崖,而在悬崖的两侧,并非想象中那种潮湿粘滑的石块,而是由密密麻麻的黑色起爆符所构成。
粗略估算,大概有数亿张。
它们在凛冽的罡风中起伏飘动,令人胆战心惊。
还没来得及震惊和后悔,两人便一同极速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