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审判(2 / 2)

天照的火焰潜伏于夜色中,从南贺川一路蔓延到了根忍基地,几乎将大半的树林与街道烧毁,被阻挡在外面的忍者们奔走呼喊,只来得及将村民驱离到安全的地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守在基地门口的忍者们被一个个杀害,却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言辞来唤醒他的理智。

“宇智波佐助,你疯了!”

“佐助!!”

“不要再前进了,否则你将会是整个木叶的叛忍!”

尖叫声和呼喊此起彼伏,有陌生的、有熟悉的,黑发少年充耳不闻,只觉得聒噪无比,他皱着眉,慢条斯理地从尸体上拔出刀,横斜插入腰间刀鞘。肮脏的血被甩下凹槽,没入了涓涓流淌的细流之中,最后又被黑焰瞬间蒸发。

“佐助!!”一道尖利的女声唤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循声而望,看见了穿着睡衣,满面错愕的春野樱。见他的视线扫过来,少女十分冲动地就要往前冲去,卡卡西立刻用手臂拦下,才免于被天照灼伤的危险,饶是这样,她依然紧紧地盯着他,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是樱啊,”佐助的嗓音如旧,枯井无波,“这里很危险,快点回去吧。”

千万人中他只和自己对话到底给了樱发少女一些心理安慰,但有终于要失去他的预感一直在心底始终挥之不去。小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番模样,忍不住哭泣哀求,“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去找师父替你求情的,你不会有事的……”

可佐助没再开口回应。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当年导致灭族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

“团藏。”

从黑暗传来了拐杖驻地的清脆声,皎洁的月华一寸一寸地照亮了对方被绷带包裹住半边的面容,他用阴鸷沉郁的眼神扫过一片狼籍的战场,才不慌不忙地迎上了佐助的眼眸,冷冷道:“宇智波佐助,你疯了吗,这是想要造反还是要屠村?宇智波一族果然……”

黑发少年截断他的话,勾起唇角:“不,是要杀了你。”

他没疯,一直都很清醒。

正因为一直很清醒,所以才会清晰地记得目睹哥哥自杀在他手中时带来的那种痛苦,才会无比深刻地回忆起亲手挖出哥哥眼睛时的那种黏腻触感。那是他的哥哥。

他原以为死掉的人的血是冰冷的。

可是是温热的啊。就像自己年幼放学时,哥哥来接他,牵着他的手从夕阳下走过一条条长街,并肩走进宇智波族地,如今再想起,佐助依稀还能嗅到他手中拿着的三色丸子的淡淡清香。

然后……爸爸和妈妈会出来迎接他们。

回忆有多么美好,眼前的人就有多面目狰狞。

“把我的族人、我的哥哥全部都还给我啊!”他的手腕在不断发力用劲,似乎要将其深深刺进团藏的脖颈之中,锋利的刀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就嵌入了苦无之中,坚硬的铁块被崩出如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分崩离析,碎成片渣。

团藏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调整姿态重新迎战。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资深忍者,在打破最开始对万花筒写轮眼的恐惧和惊愕后,很快又占据了上风。他的风属性查克拉正好完美地克制了佐助的雷属性查克拉。

他的雷切被熄灭在喧嚣的风声中。

然而他的优势在保持几个来回之后就被万花筒写轮眼的幻术打破了,团藏立刻被「玉响」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佐助不由得有些庆幸,他曾一度看不上阿七自创的幻术,但现在看来,虽然比不上「月读」,貌似也足够应对一部分人了。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不顾众人的阻拦,将草薙斜刺入团藏的心脏。

……是要结束了吗,只是这么简单吗?

黑炎随着万花筒的消失正在慢慢熄灭,没有人敢围上来。

躺在地上的高层在挣扎中断气了。佐助虚脱般地往后一退,收刀入鞘,刚擡起手臂想擦去眼角溢出的血泪,却遽然感到后背一凉。他垂下眼,诧异地看见自己的黑色草薙穿胸而过,泛着骇人又冰凉的光芒。

如恶魔般残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这点程度也想杀了我为族人报仇吗,比起你哥哥可差得太远了,现在……还是请你去死吧。”

佐助说不出话,余光死死地盯着他手臂上镶嵌着的数枚写轮眼上。

其中一枚正处于快要闭合的状态。

好痛。

濒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要让他决眦裂眶。

擦去嘴角渗出的血痕,佐助发疯了般得笑出了声,那双沉寂为黑色的眼眸再次转动,勾勒起绯红色的六芒星花纹,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磅薄力量由眼睛顺着脉络涌向全身。

罡风四起,吹乱了他的头发。紫色的查克拉瞬间凝成实质,在废墟之上构筑成一个巨大魁梧的骷髅战神——它杀气腾腾,双目跳跃着猩红的火焰,赤手空拳地挡住了团藏惶恐的进攻,反手便将他甩入残垣之中,拳头所到之处顿时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裂开的沟壑纵横交错。

这就是万花筒写轮眼能够解锁的第三种力量——“须佐能乎”。

在场没有人见过如此充满破坏力的术。

它甚至还不是完全体,却依然能够用坚固的骨骼,抵挡住一次又一次风遁的进攻。佐助站在废墟的中心,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经脉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他捂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鲜血从颤抖的嘴角处滑落,却已然没有任何余力去擦。

视线已经模糊到开始忽明忽暗,疼痛也在逐渐远去,查克拉消耗的速度远超预期,大概再过几分钟后,须佐能乎就会完全消失。佐助明白自己最远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然而、然而……大仇未报。

他咬紧牙关,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再走远一点。

至少能够躲开眼前袭向心脏的风刃。只可惜意识变得越来越迟钝,光影被无限拉长,他听不见耳畔传来的呼喊声,也看不清向他奔来的那些身影,只能隐约看见尽头处闪烁的白色微光,他轻轻蠕动着唇,单手撑刀,膝盖无力地向下跪去。

火光电石之间,一声高昂的锵鸣又唤回了他的神识。

白色草薙剑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劈碎了风刃,深深地斜插入了佐助面前的石缝中,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宇智波轻巧地跃过巨大的碎石,墨色长发被红绳高高束在脑后,随着动作在背后轻轻晃动。

她用肩膀撑住少年,难得一次没有说讨人厌的废话。

比佐助还要强劲无数倍的查克拉在周身暴涨,青色的血肉在快速生长,在数秒之内覆盖了紫色的骨骼,然后是厚重坚硬的战国盔甲,锐利的弓矢出现在右手,坚固的盾牌出现在左手。凉风一吹,笼罩在外层的青色火焰便燃烧得愈发猛烈耀眼。

战神拉满了弓矢,将蓄势待发的箭簇对准了团藏的心脏。

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团藏忍不住将眉锁得更紧几分。他的神色在阿七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变得扭曲狰狞起来,见状便立刻厉声斥责:“宇智波七,你也想和宇智波佐助一样与整个木叶为敌吗?”

“我可不敢,”阿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高层通告丢在他面前,阴阳怪气道:“您还不配与木叶相提并论,我们只是与您为敌,那只手臂上移植的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吧,甚至动用了族里的禁术伊邪那岐,您还想狡辩些什么。”

静默随着夜风中蔓延,薄纸飘飘扬扬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上面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内容。

不过是有人用朱砂在他当年的忍者身份证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堪比宇智波鼬的通缉令,只是上面的联名让人忍不住侧目——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高层们的名字,不管是自愿还是胁迫,几乎是所有人都在上面签了字,包括退休的转寝小春,五代目火影、水户门炎、阿七三人的名字更是高高地挂在最上面。

高层们联名讨伐,想要他去死。昔年那把挥向过转寝小春的刀如今兜兜转转,再次落在了志村团藏的身上。

阿七早有准备。而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当属水户门炎。

她曾经答应过鼬,要维持着宇智波的名誉,就不会食言,所以佐助要复仇,大可全力以赴。

这是一场审判。本该就有一场审判没错——原应由高层们发起,审判宇智波佐助刺杀一案。但此时此刻,他们的角色已然颠倒,现在这是一场宇智波族人对志村团藏的审判。

天空积聚起层叠的云,雷鸣隐约作响。

屠刀已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