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二少爷将来被左右的命运,黄伯觉得公子哥现下好好玩一玩,也是应该的。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
“黄伯,”李家翰突然有了谈兴,“你看陈小姐怎么样?”
“难得一见的漂亮女仔,之前跟她接触,感觉挺有礼貌的,不是贪小便宜的人。”黄伯想起被拒绝的那条绿裙子。
“不过……”黄伯转一个弯,偷眼瞧二公子脸色。
“不过什么?”
“我这阵子为陈小姐的事情奔走,打听了些她家境的情况,母亲有一个小美容店,她父亲是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虽然不算太差,但跟二少爷不算般配吧?”
李家翰失笑,这些老人家,总是想太多。
“我又没说要娶她,你着什么急?”
黄伯又说:“冯小姐这阵子不常来了啊。”
“她回马来西亚了。”
薇薇安回老家之前给李家翰打过一通电话,语气有些伤感,似乎想让他去送机。李家翰自然没有这个兴趣。他很高兴,祝她一路顺风。
黄伯嘘声,冯小姐刚走,又来一位陈小姐,前阵子还有洋女操着外语打电话过来找爱德蒙·李,二少爷这脾性跟老爷一个模子刻的。嘿嘿。
*
新校长吴太太挨间教室打招呼,轮到陈星依所在的教室,全体起立问好。
这位吴太太肥肥白白,有一张笑眯眯的脸。
自我介绍完,吴太太特意问起:“哪位是陈星依同学?”
陈星依一怔,赶忙站起来。
看到陈星依,吴太太两眼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陈同学是班级的文艺骨干,果然让人眼前一亮。陈同学,快要毕业,你要好好完成学业,加油哦!”
陈星依赶忙道谢。被校长关照,无异于皇恩浩荡。只是刚上任的吴太太怎么会知道她?还特意赞美、鼓励。
课间休息时,陈星依约张葳葳一起去洗手间。
难得重新亲近,张葳葳自然欣然答应。
两个人走在路上,陈星依突然问:“张葳葳,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张葳葳心头一突,对方交代过保密,装下去还是怎样?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
“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看向别处。”
“哎,你秘密比我还多,也不见得什么都告诉我!”张葳葳语气里略有不满,似乎还带有轻蔑。
“我有什么秘密?你最好把话讲清楚!”陈星依心头火起。
张葳葳冷笑一声:“你前脚嚷着退学,后脚便有人帮忙奔走,三两下功夫就撤换了校长,不是秘密是什么?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不过是一个老伯找到我,要我跟你说学校的情况,劝你回来继续念书。”
“什么老伯?”
“他没有通报家门,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我想你最清楚,sugardaddy?”
“你胡说八道——”
陈星依只觉脑门充血,她一把推开张葳葳。这个张葳葳居然说她有甜心老爹,真是侮辱人。
过一个钟头,她心情平复许多。张葳葳虽然胡说,但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有人为她奔走,撤换校长这件事根源是她!
是谁呢?老?
陈父陈母应该没有这样厉害的社会关系。她认识的有能量的人士不多,难道是黄思明知道了她的处境,托人帮忙?
黄思明接到陈星依电话很是惊喜,问她最近怎么样,功课好不好,父母亲身体是否康健。
不是他。
陈星依又想到一个人。不过,她没有联络方式。
又一想,确认了又怎么样呢?她知道那个人对她有意,想着法地做些事情讨好她。这么大一个人情,她不领情,显得不礼貌。她若是领情,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旁边一棵大树上,几只知了扯着嗓子尖叫,真烦人。
下次,她若说想铲掉几棵树,或是让玛利亚女中关张,会不会也有人帮她做?
尝到一点权势的腥味,简直有些瘾头。每个人心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因为能量不同,手脚伸展的空间不同。
陈母每日奔走在自己那爿小店,长挂一脸笑,不免巴结与逢迎。遇到大客户有时还会亲自上手服务,弯着腰,胸脯倾过去,像二十年前那般殷勤。
陈父虽说做到公司合伙人位置,不过是一个名头,手里是没有股份的,他要讨老板欢心,要绞尽脑汁子让客户满意,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收入,保住一个所谓中产阶级的位置。
他们手脚伸展的空间都是有限的,勤力维持关系,唉声叹气时就告诉自己知足常乐。对于上流社会,说不仰望、不艳羡是不可能的。
那些权势滔天的,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神?
没有人想做人,如果能做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