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凶残得涌了上来,他们想着,我就打一拳,我不打死。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有人要刺杀奚九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回了广州城,随之而来的还有刺杀失败的消息,百姓群情激奋,始作俑者却十分恼怒,慌忙聚在一起商议。
“这样都杀不了她!那个女人还真是命大!”
“也不止是命大,刺杀恐怕是不行了。她现在钱多,要摆阔气,出门都要带一堆人,那个九馆,那个工坊,不管是男的是女的都特别能打,巡街的武侯,维护秩序的府兵都特别关照,想要在哪些地方杀她可是真的难,这才选在她出城的时候动手!可谁知道……”
不管是九馆还是工坊,武德都过于充沛,奚九酒既然知道了世家要杀她,如何能不防备?
如今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不说,来往目的地也十分明确,不是黎明村,就是各个水利工地。
有了这一次的事情,恐怕日后她会更加警惕,安排个几十人接送不成问题,再要刺杀,那是杀人呢,还是给人送饺子馅儿啊?
忽然有人低声提议:“那个奚九酒是个什么来历你们都猜到了吧?”
“你是说……”
奸计在猥琐的目光中达成一致:“去,把她的消息传出去!我就不信了,扒了她那层骗人的皮,谁还能这样护着她这个下贱的婊子,还能不能这样护她!”
次日,奚九酒带人擡着跟死猪一样捆着的杀手,在众多百姓的护卫和簇拥下进城报官,得知了奚九酒遇险,城里多有文士商贾赶来。
“奚娘子!在下杨辉,听说你遇险,在下不甚焦急,特地前来一会。”
奚九酒的眼神在这位九馆熟客脸上一顿:“多谢关心,已不碍事,正要报官去。”
“我与你们一道,也当是助威了。”杨辉一脸热切。
番禺县尉升官,县令却不在家,胥吏和奚九酒颇为熟稔,却吞吞吐吐得表示,主官不在,不必空等,还是去主官齐全的南海县报官吧。
奚九酒知道,这便是世家在背后使了劲儿了,她倒是也想知道,这些岭南世家还有什么招式在等着她,便依约转往南海县。
到了南海县,可南海县令和县尉也说不在,奚九酒心知他们是有意避而不见,只有南海县刑房的胥吏出面。
那胥吏捣捣耳朵,斜着眼睛打量奚九酒:“什么罪?杀人?杀谁了?尸首在哪儿?”
话说的这么难听已经让随同的百姓怒发冲冠了,王旧压着火气解释:“是他们刺杀奚娘子,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说不定就被他们的手了!”
胥吏把笔一扔,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这不没死吗?没死报的什么案?去去去!”
这都抓到现行了还不审不判?
杨辉当即站出来怒斥:“你这是渎职!你这是包庇!”
“怎么,你告我去啊!”
杨辉剑指怒斥:“你不就是仗着如今薛使君离任,新任节度使尚未到任吗?你们不怕新来的节度使也如薛使君一样是个好官,届时我一定上书使君,到时候拿你是问?”
“那到时候再说!”胥吏嗤笑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官!”
“你是铁了心要包庇这些人?”王旧已经按不住了,脑海中灵光一闪,“你也是哪个狗日的世家的人?”
骂他自己,这胥吏一脸泼皮,可说到家世,那胥吏顿时沉了脸色:“老子就是为难你们了,怎么样?一群拿着妓女当神仙的蠢货!”
一听他侮辱奚九酒,随行来的流民百姓顿时就怒了:“你说什么?”
“你敢侮辱奚娘子!”
胥吏看他们暴怒,反而亢奋起来,跳上桌子:“她根本不是什么糖菩萨!她叫薛惜君,就是洛阳城里一个婊子!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
“啊,你,你真的是……”杨辉眼中闪过一丝得计,刚要说话,那边已经飞过一个泥团。
“啪!”
有人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直接砸在胥吏脸上:“闭上你的臭嘴!”
杨辉面色一变,登时像是那把泥土塞进了他的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倒是那胥吏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哈哈大笑,满脸嘲讽,声音能传出去飘到外面街上:“这是她那姘头,那个番禺县县尉李崧亲口说的,她是薛惜君!那个名满天下的洛阳花魁!
根本不是什么洛阳大世家的贵女!
也就你们这群傻子!把一个下贱的妓女当做神仙!”
“我,我打死你!”王旧等流民不擅长争辩,嘴巴跟不上,当即就要跳上去打他!
“拦下他!”一直没有说话的奚九酒终于发了命令,争执也就罢了,要是在县衙内把胥吏给打了,视同冲击县衙,说不得能当谋反看待,那可是诛九族的!
“娘子,他骂你!”被拦下的流民还很委屈。
奚九酒还没说话,外面突然传进来一个女声:“他说的话你也信?娘子当然不是薛惜君。”
是攒竹。
“她当然不是薛惜君。”攒竹环视一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才是薛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