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怜香(营养液100加更)
胥吏没料到会是这个展开,登时瞠目结舌,勉力支撑:“你说你是薛惜君,你有什么证据?”
“薛惜君名动天下,文人称之为诗妖。”攒竹重复了一遍说辞,忽而一笑,“既然名动天下,自证身份何须那等俗物?”
“酒来!笔来!”
攒竹一手掣笔,一手提酒,仰头猛灌了一口:“我今日便在此处,随题赋诗,七步不成吟,便妄负诗妖之名!”
杨辉仰着脸看攒竹,面上神情忽明忽暗,似乎是不想相信,又不敢不信。
可按照先前计划引过来的仕宦人家越来越多,箭在弦上,杨辉已经是不得不发:“那,那便以月为题?”
攒竹眼都不眨,信口颂来:“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杨辉登时面色大变,颂月诗常有,哪怕是初学诗文的孩童都能念上两首,可正是因为人人都能提,精品方才更加难得!
这诗无一字提月而字字是月,这水平已经在他之上!
岭南多有流放的官吏,诗文水平如何一眼可辩,根本没有强行贬低的余地,更别提那些被引来的文人墨客亲耳所闻,根本无法辩驳!
见杨辉闷声不吭,人群中不知哪来的好事者便搭了一嘴:“沦落岭南多有离乱之苦,娘子何不以送友人为题?”
攒竹仰头抿了一口酒:“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好诗,好诗啊!好一句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道尽别离之苦,相思之情!”
又有人问:“咏牡丹如何?”
攒竹也不管是谁出的题,浅踱几步,便有了诗文,提笔书于壁上。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注1)
“这般文风!这般诗才,果然诗妖!”
“原来是薛娘子当面,我就说了,能做那首《西江月》绝非无名之辈。”
被世家引来的落魄文人顿时议论纷纷,心中已经笃定这就是薛惜君!
薛惜君沦落风尘多年,如今写诗作文多为唱酬宴饮所用,这便造成了她哀婉神秀,语谦情深的文风,更别提文中诗文中女子的独特视角,确非他人所能仿。
便是换做其他人,没有那等十丈软红的经历,也仿不出这般风情旖旎的文风。
只是他们好奇:“薛娘子才华横溢,如何甘心在九馆中为人驱策,做人侍女呢?”
换而言之,能让昔日名动天下的薛惜君做侍女的奚九酒,又是什么人?
眼看着杨辉眼中重新升起的忌惮和不可置信,攒竹心中松了一口气,直到奚九酒这一关算是过了,只要依旧保持神秘,他们就不再能拿她的身份说事。
她愿以昔日文名,为奚九酒铺阶,让她踩着她高坐神台,神秘悠然。
至于她自己,不过日后再多些狂蜂浪蝶骚扰打搅,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归奚九酒不会真的把她卖了。
她回头去看奚九酒,却见她眉宇间没有松动,反而逐渐凝出决断。
心中顿生不妙。
只见奚九酒开口了:“我的确不是薛惜君。”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万分好奇,盼着奚九酒能揭出一个出人意料的身份,只有攒竹知道她要说什么,慌忙制止:“九酒!”
奚九酒转眼对她笑,笑出一地春光灿烂,满面春风摇曳的温柔:“既然你都说了,我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挡在前面呢?”
奚九酒同方才的攒竹一样环视一圈,嗓中绽出清越的声响:“我是刘怜香。”
一时间,漫长寂静,沉默惊骇犹胜攒竹自爆薛惜君之时!
刘怜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