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瑨只穿着单衣,被捆在门型刑架,手腕、脚腕都用铁锁拴着。
隔着铁栏,看见这绯袍黑斗篷的人,李瑨骂得越来越狠,捆他手脚的铁链,跟着他的抖动铮铮作响。
“阉狗,等明日,四方诸镇得知你们关押了太子,定会带兵讨伐,到那时,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叶容钰听见这话,忍不住仰头大笑几声。
李瑨闻声后显然愣住。
待尤山打开牢门,叶容钰摘下帽,踩着地上蓬草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用拇指拨过麦色的脸。
李瑨恍然,一时间猜不出她的用意。直到神策军拿来蔺云刑讯时用的带倒刺的铁条,李瑨惊愕失色,整个身体向后倾斜,连带刑架都晃荡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叶容钰,你怎么敢!”
“你我之间,总该有个了结。”
死到临头,李瑨开始口不择言,向来持重有度的人,竟也开始慌乱、恐惧,“叶容钰,这些年本宫待你不薄,只要你现在能放了我,日后我为帝,你就是皇后!”
叶容钰死盯李瑨,沉声道,“尤山,去把他衣服扒了。”
“叶容钰,你疯了!”
李瑨开始扭捏着身体,两眼中恐惧越来越深。尤山用匕首划破单衣,三两下就将长单撕得稀碎。
李瑨愈发慌乱,平日里低沉的嗓音也开始变得尖锐、甚至破音,“叶容钰,你就这么恨我?第一次是我强迫你,可后来呢,你不也主动来过,难道你就没有快活过?”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恨啊。”叶容钰用铁鞭指了指,幽幽一声,“还有裤子,也扯了。”
尤山迟疑半步,很快就照做了。昔日的太子,如今的阶下囚,犯不着留半分体面。
“叶容钰,你、你,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我待你恩重如山,宠爱你,教导你,枉费我,我——”
不等李瑨说完,叶容钰便狠将铁鞭甩在李瑨身上,倒钩掀起皮肉,血瞬间沿着胸口留下,“是啊,我是疯了。我现在不也正宠爱你吗?要不是我强撑着,恐怕早死在你手里了。”
“那是本宫看重你,教你在宫里该如何做事!”
“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今生今世也只配跟阉狗混在一处。”
叶容钰不与将死之人争论,趁着酒劲上头,如狂风卷枝般,将铁鞭抽打在李瑨身上。
断断续续的怒骂掺杂在惨叫中,隔间里所有被关押的人莫不噤若寒蝉,就连吞咽时都极为克制。
“叶大人,要不,您歇会儿,换属下替您?”尤山试探问道,可叶容钰沉浸在宣泄中,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尤山低头悄悄苦叹,想起自己被救那日,叶容钰脸上就挂着彩。他心里念叨,打吧,打吧,发泄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尤山沉思许久后,叶容钰嗖嗖的铁鞭声停住了。
李瑨浑身血汗如泥,整个人像是被剥了皮的生羊,“叶容钰,给个痛快吧。”
李瑨试探着祈求,可正如他所想,叶容钰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擦掉迷住眼的汗后,叶容钰喘息两声,从蹀躞包中掏出那块白玉。
晶莹剔透,状如男子器物。
“太子殿下,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你、你要干什么?”
李瑨拼尽全力挣扎,却也只将铁锁抖了一下。
“叶容钰,你恩将仇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恩将仇报?李瑨,我活不长了。等我也做了鬼,阴曹地府里,还要将你剥皮抽筋”
叶容钰绕至李瑨身后,眼也不眨,硬是将玉物归原主。惨叫声凄厉至极,让牢中李瑨的亲信莫不肝胆俱颤。
很快,叶容钰转到李瑨身前,一挥刀,断了他的势。再挥刀,要了他的命。
地上的蒿草被血淋黑,叶容钰在恶臭血腥中,耗尽体力。粗喘几下后,叶容钰两眼发晕,跌坐在地上,尤山伸手要扶,她却发笑两声,身体是虚脱无力,可心里却十分快活。
还不等她完全清醒,疾行的脚步声从牢门口向里逼近。
“容钰!你!”
蔺云凝视这惨状,忍不住瞪大双眼,尤其是李瑨硕大的小老二,掉在蓬草上,不光是他,包括尤山都有些幻肢疼,那群全须全尾的神策军更是吓出一身虚汗来。
还不等蔺云开口问,哪料到,下一刻,叶容钰擡眼看着他,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挥刀朝向自己的脖颈。
蔺云反应霎时快,猛一擡脚,将刀踢开,随后掌刀击在叶容钰颈侧,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蔺云将人横抱起,赶紧交给了秋浦,“快带她回府上。”
说完,他就带着尤山往中朝去。
“蔺将军,依属下愚见,当尽快将郇王从承香殿阁楼里救出来,否则这事,皇后恐怕饶不了你。”
蔺云顿下脚步,看了眼尤山,“那你速去带人救殿下,我先去紫宸殿请罪。”
乌云笼罩皇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孙茂林带着羽林卫护住紫宸殿,大批神策军围堵着往来巷道。火把如卧龙,在风中愈燃愈烈。
郭皇后稳坐在紫宸殿中,殿内聚集着郭严正、李茂珍、陈淮仲等老臣。
蔺云当着这些老臣的面,撩跑跪地,请罪道,“殿下,太子李瑨在神策狱中畏刑自杀了,还望殿下允臣以死谢罪。”
“畏刑自杀?”
消息来得突然,郭皇后险些没站稳。
“难道是你!你敢对太子用刑?”
“我就知道你肯定恨他。”
郭皇后手握成拳,狠狠跺了下脚。之后便像慌了神,来回在殿中踱步。
郭严正对此事亦有不满,可奈何蔺云手握重兵,他也不敢多说斥责的话。
但是郭皇后却没那么多顾虑,开始不依不饶地质问。
“蔺云,你怎敢如此鲁莽!”
“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