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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壳篇完(五)(1 / 2)

诡壳篇完(五)

宫内,廊道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锦绣丝袍拖在地上,随着主人的步伐在地方留下了一道道金粉的碎子。

杨淑行至那道门前停下,还未站稳,便听见门外那人开口道:“娘娘之前既令我将他们二人分开,如今又为何要让他们再相见?”

丝袍稳稳地垂落在地,跟随的宫女忙跪地替杨淑打理好裙摆。

见那人如此迫切,连上次见面时惺惺作态的行礼都给忘了,笑道:“为何这般急切?若不是哀家做错了什么?”

话落,她又故作不慎的姿态,恍然道:“哦,你是说谢书安的事啊。这不是没死吗?”

“你!”

“怎么?舍不得啊?”

听门外人语气不悦,杨淑嘲讽道:“怎么上次把他们丢进则城里,你就舍得了?这次就舍不得了?”

她哼声冷笑着走了几步,转头贴近门口继续道:“心要够狠,事要做全,我想你应当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找我做交换了,不是吗?”

门外的人闷声地吐了口气,淡淡道:“那娘娘今后又是何意?”

杨淑见他没再纠缠,遂扬了扬下巴,大发慈悲道:“谢书安既没死,那便罢了,之后也用不上他了。他只要老老实实地退场,大可绕他一命。”

说完,她又似想起什么,多嘴道:“只不过,哀家当时要他归顺于我,他弯弯绕绕地就是没有正面回应,却倒是在朱绍那听话得很。我还心疑着,朱绍究竟是给了什么我拿不出来的东西跟他做交换。现在才知道,竟然是情情爱爱这些幼稚的笑话。”

“人心是会变的,与其去赌那会变的东西,还不如赌一些更牢靠的。我说的没错吧?”

她说完,转身擡起手,随行的宫女即刻扶了上去。

“下一次见,哀家会把拟好的诏书给你过目。你好生辛劳吧,期待你的表现。”

门外人听见了对面远去的脚步声。

“啧,老狐貍。”

他愤懑地骂了一声,擡脚便要离开。

忽的,廊道旁的草丛中钻出一条白蛇,爬至他脚边,吐着蛇信子望着他。

那人蹲下身,嘴里不熟练地吹着哨。

白蛇听着他不断变更的哨音,无动于衷。

终于,在最后一声哨音响起时,白蛇陡然直立起身,绕到了他的手臂上,乖乖地停在了他的肩头。

“哼,也没有多难。”

他冷冷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

“什么?!”

林间回荡着张冲这一声诧异的惊吼。

“你见着她了?!”

话落,他又陡然转念,盯着他衣裳上的血,沉声问道:“你……把她杀了?”

谢书安骤的擡眸看他,又再垂眸否认道:“没有。”

“那她人呢?”闻言,张冲四下环顾了一圈,“你身上这些血又是谁的?”

“是她的血。”

“啊?!”

他既说这血不是他的,又说他没杀朱绍,但身上这一片血却又是朱绍的,这来来回回绕得他晕头转向。

“你到底跟她发生什么了?!她现在人呢?死了?伤了?跑了?”

“我和她打了一架,但我没有打伤她。”谢书安微微垂着首,视线不知聚焦在何处,一脸担忧,“她身上的伤,应当是碰上我之前就有的。”。

“她说那伤是我害的,说我、”他本想提到那个‘秘密’,却又突然噤声,改口道,“说我骗她,我背叛她,说我指使了你们去杀她。”

“胡说!”张冲将听完这后半句话,蓦地勃然大怒,“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分明是他们背……”

他话说一半,脑海中轰的冒出一个念想,转睛对上了谢书安笃定的神色,“有人想害你们?”

“嗯。”谢书安应道,“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今日会进这座山,说不定也是被人设计的。”

“那她人呢?”张冲一脸茫然地问道,“你和她说了此事没有?她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

墨色的双瞳暗了暗,失落地摇了摇头。

雕花箭的箭锋在日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谢书安将这支箭收了起来,起步道:“走,我们继续查,我路上同你说。”

-

弯月当空,朱绍睡在帐内,蜷缩着身子窝在榻上。

烛火照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剪成了一团圆圆的球,映在了帐上。

浑身的躁动还未停息,在这寂静的夜中伴着她的呼吸声愈发剧烈。

脑海里不断涌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面庞,他的触感,他的气味。

‘朱绍。’

那墨色的深瞳,连生气的时候都那么纯粹。

‘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

‘你回答我,对不对?’

‘朱绍,朱绍……朱绍。’

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怨她、气她、又忍不住爱她。

就是那盛满了泪水的眼眶中,都是溢出来的爱。

那样坚强的一个人,竟然因为她哭了。

朱绍狠狠地抓住悸动不已的心口,自顾自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