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拿起了一个瓷瓶，划了点出来，抹在朱绍的脖子上，“那金羌王怎么也没护着点主子，抹得主子一脖子菌子，都红了一片。”
是的，碧娟问起时，朱绍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在下山时碰了些菌子，没洗手又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结果菌子过敏，才长了这些红印子。
朱绍面不改色地捯饬着那几个瓷瓶，应道：“没事，过几日便好了。”
这日，朱绍换了件领子高些的袍子，又在脖颈上拍了些脂粉，将这些红痕都尽可能地藏起来，这才出门去往开会的偏室。
朱绍到时，偏室内已然坐了好几人，谢书安也已经到了。
她从往里面的位置走去，在接近他身后时看了他一眼。
青丝整齐地束起，石青色的长袍衬得他气质凛然。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也没有擡头看她，只是垂眸盯着桌上的笔墨，一副端正淡然的模样。
若不是瞥见他的长睫微颤，朱绍还当真被他这周正的模样给骗了去。
“都到了，那开始吧。”
玄秋四下看了眼，将手头整理的文书按序放在了案上，让其他人传阅，自己则一边说着这次的要事。
“我们这边找到了扎马迦驻扎的地方，大抵在南偏西二十里的地方，他们来的时候估计走了水路，营里看到了一些捕捞用的器网。”
“路线摸出来了吗？”谢书安看了眼手头的文书，擡头问玄秋。
玄秋从一堆文书中抽出了一张纸，摊在案上，“拦到了呼和拉的密信，和他们一起解出来花了些时间。”
他说着，看了江澄瑞几人一眼，示意方才说的那几人便是他们。
“信上写了他们的人没找到金羌王，手头物资短缺，又不好在中原地盘上抢，现在打算找人在中北处接应。”
“没有找到？”张冲疑惑道，“那后山上那日的那些人呢？他们不是扎马迦派来的？”
“是呼和拉那边派来的。”玄秋答道，将一堆文书挪开，露出了其下的几个铜币，“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
几枚铜币约摸有两指宽，表面有锈斑，铜币的侧面在室内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暗器……”朱绍盯着那几枚铜币说道。
玄秋眉梢扬起一瞬，不禁瞥了她一眼。
“暗器？”其他人疑惑道。
“嗯。”朱绍说着，便要伸手去拿。
谢书安轻轻按下她的手，制止道：“我来。”
他拿起一枚铜币，手指按住铜币中间的位置，接着向身后无人的地方一掷，铜币周身瞬间展出无数细小的刀片，乘着掷出的力道在空中越旋越快，而后数根银针从其中飞出，稳稳地扎在了柱子上。
“喏，就是这样。”谢书安风轻云淡道。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其他人问道。
“以前我还在北部的时候，吃过这玩意不少苦头。”谢书安把剩余的铜币收了收，挪得远了些，放在了朱绍碰不到的位置。
“大抵是你们两人那日将人都处理干净了，消息没传过去。”玄秋接上方才的话题，转头看向朱绍，“不过，你在这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了。”
“我？”朱绍惊疑。
“嗯，”玄秋拿出了另一封信，“上面说，查得中原王在此山，其人身材娇小，肤白如脂，手脚纤细不似能武之人，时常有一男子伴随。”
有人伴随？
谢书安听着，想着那人大抵说的是自己。
然而，玄秋却是道：“跟随之人不足八尺。”
谢书安双眸不禁微睁，狐疑地在心里算到：不止八尺……他可是一眼便看出有八尺了。不足八尺，又一直跟在朱绍身边的人……是谁？
就在他思索时，张冲骤地打破：“他们往中北处撤军，那现在是要往西进京阻拦金羌吗？”
“不是，”朱绍接过了他的话，回道，“他们要往北备战。”
朱绍看玄秋，“北部那边的信有没有提到呼和拉往西南布军？”
“有。”玄秋扔了一张地图过来。
“他们大抵是准备这么走。”朱绍起身指着案上的地图，用指尖在上面比划了几下。
“你怎么知道？”一旁的张冲问道。
“我听他亲口说的。”
“他亲口说？……你见到他了？”
“嗯。”
“在哪？！”其他人赶忙追问道。
朱绍眨着眼，面无表情回道：“花柳楼。”
话落，谢书安原本正翻动着文书的手骤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