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Kitty发起威来,有点老虎的架势了,谷嘉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解开了彩带,打开盒子,拿下表面的说明书,刚想虚假地夸奖许恒星买的耳机真好看,不料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护眼仪。
“这是个我的?”他拿起来,疑惑地摆弄,“不会是店主把别人的拿给你了吧。”
“就是我买的啊。”许恒星举着手机拍谷嘉的脸,镜头逐渐转移到粉色护眼仪上,自豪地介绍,“马上就要高考了,最近学习时间增加,眼睛过度疲劳,你每天都顶着两个黑眼圈,这个可以热敷,缓解因过度用眼造成干涩和疲劳,还可以连接手机蓝牙播放音乐,放松之后对睡眠也有好处。”
许恒星在店里亲自试过了,感觉还不错,又被店老板热情的推销词给忽悠住了,觉得不买就是自己吃亏了,于是在明知道超支的情况下还是果断付款了。可她的热情推荐在谷嘉看来,像是接了品牌的推广。
“太好了,我最近正好需要一个护眼仪。”谷嘉只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立刻捧场地夸奖起来,“我最近睡眠不好,黑眼圈也重,它来得正是时候。”
好虚假的夸奖,仿佛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举着手机的许恒星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送人礼物的欣喜,脑中反而飞过一群乌鸦,觉得无聊至极。她沉思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最后一张照片给他看:是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放着两支笔。盒子上写着父母鼓励孩子的话。
“我听说很多家长都买这个鼓励自己家孩子高考,你要是不喜欢护眼仪,换成这个怎么样?”许恒星看着谷嘉的脸,问他,“我问过老板了,可以退换。”
谷嘉立刻举起护眼仪,问:“这个怎么用,我试一下。”
这就是拒绝退换,要护眼仪的意思了,许恒星立刻放下手机拿过护眼仪,谷嘉在沙发上躺下,她指导佩戴,开启了按摩模式。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许恒星急忙回到厨房拿出面团开始揉面。
说起来好笑,许恒星小时候因为好奇跟着爸妈学过下厨,但只会做一点简单的食材,一个人在外饿不死而已;但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大厨的水准,回忆了一下,是苏晓芙用她的身体为了给谷嘉做饭而学的。现如今,许恒星用苏晓芙的身体用苏晓芙学来的厨艺给谷嘉做饭。而现实中,高三的苏晓芙是不会做饭的。
这是什么畸形古怪的穿越bug?
许恒星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忙碌。
她干活非常麻利,很快就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又将白水煮好的荷包蛋放在最上面,一碗寿面完成了。
“寿星,过来吃寿面。”许恒星招呼沙发上快要睡着的谷嘉。
谷嘉听到声音,一骨碌从沙发上起身,拿下护眼仪来到餐桌前,许恒星把生日帽折好戴在他头上,又亲自点燃了荷花形状的音乐蜡烛,烛光跳跃了一下,荷花花瓣迅速分开,生日快乐歌随机响起。
“快点许愿!”许恒星兴奋地催促。她已经把房间里所有的窗帘拉上了,此时屋子里光线幽暗,最适合烛光。
谷嘉听话地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最希望的是什么?当然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回来,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敢在梦里想想。
许愿早日查清父母死亡的真相,揭开陆家夫妇虚伪的面具吧。这是他目前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可是这是面前这个女孩子特意为他准备的寿面,感谢他两次帮助过她,她什么都不知情,真的要让她的心意背负这么沉重的愿望吗?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烛光中同样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女孩子。
希望她能早日恢复健康,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吧。
他起了贪念,想着再次对抗上天,与死亡抢人。
他想和她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填报志愿,一起去心仪的大学,一起走未来很长一段路。
眼皮很薄,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烛光中有一团黑影晃动,他睁开眼睛,看到许恒星的手。
“许完愿了吗?”看他睁开眼睛,许恒星惊喜。
她的笑脸如同春日的花,让他枯竭萧瑟的内心有了生机,温柔得仿佛被一双手抚摸过。
“你……”烛光下,他的脸悄悄红了,出口的确实而截然相反的话,“你别想问我的生日愿望,那个必须保密才能灵验。”
许恒星正把寿面放到他面前,听到他这样说吗,诧异了一下:“我没问啊。”
她打开房间里面的灯,屋子里面明亮得刺眼,谷嘉下意识擡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挡住了刚才脆弱的真心。
“你也别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许恒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面前摆了一碗一模一样的寿面,最上面放着一个边缘整齐的荷包蛋。
“你也许愿了?你又不过生日,许什么愿。”谷嘉疑惑,拿起筷子将荷包蛋翻了个面,见两边一样完整,惊讶于许恒星的厨艺,但嘴上仍旧非常欠揍,“就一个生日愿望的机会被你抢走一半,万一不灵验怎么办?”
“闭嘴吃面,话不要那么多。”许恒星不吃他这套,不客气地怼回去。她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根面条吃下去,又把荷包蛋全部吃了,这才擡头看谷嘉,问,“味道怎么样?”
谷嘉和许恒星动作同步,一起夹起一把面在盘子里面卷成一团送到嘴里吃下去,一起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就连咀嚼的速度都一模一样,等到许恒星问他,他也将最后一口鸡蛋咽下去,看了一眼剩余的面,习惯性挑刺:“寿面不都是一根吗?为什么做了这么多?”
他开始玩起来,用筷子将面挑到盘子里面数起来,被许恒星一筷子敲了,责备:“不要浪费食物。寿面要一口吃下,不能咬断,我怕一碗面一碗,噎死你。”
逻辑完美,谷嘉找不到挑刺的地方。
许恒星喝了一口水,随手看了一眼时间,遗憾地嘀咕:“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谷嘉正吃第二口面条,听见她这样说,疑惑地问。
“我本来打算给你做一点寿桃,可只有一个小时了,面还没发好,今天吃不上了,要不然明天早晨给你?”许恒星说出自己的计划,问谷嘉的意见,谷嘉抓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机时间,连吃都顾不上了。
“那就晚点回去啊,今天的寿桃必须吃上。”谷嘉态度很坚决,他今天正式成年,也该拿出一点反叛的勇气了。见许恒星有所犹豫,他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去看厨房的面团,见已经起来一半了,他开心地叫许恒星来看,以自己并不存在的厨艺向许恒星保证,一定来得及。
“大不了关机不理会他们。”谷嘉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见他如此在意自己十八岁生日的完整性,许恒星不忍心拒绝他,答应了他的要求,将他推回到客厅继续吃饭,自己则待在厨房,在手机上搜索能加速发酵的方法。
半个小时之后面终于发酵好了,许恒星叫了谷嘉过来揉面,将分好的面团做成寿桃的形状,她在一旁飞快地用菠菜汁做好的额面片做叶子,用红曲粉给做好的手套上色。
寿桃只有巴掌大,做了八个,还剩下不少面,许恒星又先后捏了兔子、小狗、螃蟹、刺猬和小猪,看得谷嘉目瞪口呆,最后一团面捏好,全部放入蒸笼,许恒星终于松一口气。
谷嘉这才刚说话,震惊地问:“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你以后是想开店做面点吗?”
这个问题戳到了许恒星悲惨的过往,她没好气地吐槽:“三分之一是和爸妈学的,另外三分之二是我恋爱脑为了一个人渣学的,你运气不好,吃了我为人渣学习的厨艺,心情怎么样?”
今天是谷嘉的生日,许恒星本来不敢说过分的话,但自己今天完成一个付出者的状态,谷嘉像个甩手掌柜,这让曾经不好的记忆不断涌出,许恒星火气都上来了,哪能一直保持好心态。
这个年纪的谷嘉不知道许恒星口中的人渣是未来的他,第一反应是刘辰名,可许恒星每次提到那人时候甜甜蜜蜜的样子,他也是大众口中的人渣,许恒星这个恋爱谈成什么样子了?
“是刘辰名?”他求证。
“当然不是。”许恒星穿越回来太久,都快把时间线弄混了,听见刘辰名成了谷嘉口中的渣男,她急忙反驳,维护生命中温暖的光,他才不是那种人。
一提到刘辰名,话题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许恒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低头继续查看蒸笼。蒸笼是从阳台柜子里面翻出来的,原房东所有,不许她用,但柜子的锁坏了,许恒星偷偷拿出来,等用完之后再放回去,希望不要出问题,以免还得荷包出血赔人家。
许恒星已经把话题掠过去了,谷嘉却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难以置信地擡起手指给她看,问:“你还不到十八岁,已经谈到第二次恋爱了?”
不是进行时的刘辰名,那就是过去式的另一个人了。苏晓芙性情大变之后就和谷嘉走得很近,他从没看见过其他男生,在那之前的话,她一直是独来独往地待在角落里,不和学校里的任何人接触,怎么可能早恋,还是两次?
第一次听到刘辰名的名字时候他就觉得离谱了,竟然还有一个人。
谷嘉很快想到了自己,和许恒星相比,他的情史空白到十八岁,连一个暧昧过的女生都没有。
努力回忆一下,好像是高一时候收到过情书,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了,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了。可能是因为太凶了,把所有桃花都吓跑了?
也可能是他控分之后才进了这所普通高中,打从心里对真实成绩如此的同学充满了抵触的心理,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深入接触,所以才对他们如此恶劣吧。想到这个,谷嘉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许恒星被谷嘉的问题噎住了,一时间也无法回答这个复杂问题,只好搪塞之后过去了。
又等了好一会,天色渐渐黑了,谷嘉的电话开始响起来,他调成了静音一律不接,许恒星焦急地站在厨房门口,不停地看时间。
时间终于到了,许恒星叫了谷嘉进去亲自开锅,她拿着手机记录这重要的时刻。
随着锅盖揭起,热气散去,一小锅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和形状标准的寿桃出现在许恒星的视线中,她开心地叫起来:“太好了,成功了。”
条件简陋,时间紧迫,许恒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以为能看到一锅死面疙瘩,没想到成品超出她的预期。
“这么艰难都成功了,老天爷都喜欢你,想让你过一个圆满的生日了。”许恒星的嘴甜是祖传的,把她的厨艺归功于上天对寿星的偏爱,这些话对于处于脆弱敏感中的谷嘉非常受用,他立刻心花怒放起来,也觉得他的人生有了新的一步,以后一定步步顺利。
“谷嘉同学,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许恒星拿了一个小寿桃放到谷嘉手上,说出今日第一句正式的祝福语,“愿你所有的美好和期待都能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