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时间过得飞快，在题海中忙得擡不起头的高三学子们不知不觉间将秋装换成了冬装，每天哈着白气快速穿梭在寝室和教室之间，季节的变化远不如黑板上一天比一天减少的倒计时深刻。
来自温暖城市的许恒星也逐渐适应了此地的四季分明，她在漆黑的夜里打开窗户将手机探出去，录下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做下语音笔记：“刘辰名，你听。原来鬼哭狼嚎的风声是真实存在的，一点都不夸张啊。等我回去以后，咱们一起去内蒙古听风吧。我想你了。”
谷嘉也放弃了每日骑着自行车逆风而行，他每天早晨按时骑车来到公寓学习，之后和许恒星一起乘坐公交车去学校。
路上，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聊最近的学习情况。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我考多少分合适？”谷嘉在学习方面对许恒星是绝对的信任，连控多少分都要问许恒星，
许恒星这些日子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我评估了一下咱们班全体的成绩，大部分都有进步，但平均分距离最初的预期差距甚远，如果老师继续坚持最初的４８０分门槛，班上最多留下五个学生，即使加上进步飞快未来可期的学生，最多能留下十五个，其他人都要转班。校长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一定会降低门槛，现在的问题是他能降低多少分。我去试探了好几次，他嘴巴特别严，死活不肯透露。”
提到这个许恒星头疼，老许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严肃，许恒星以前常往办公室跑，他是非常欢迎的，还总拉着她讨论班上其他同学的学习状况，但随着期中考试临近，他开始驱赶许恒星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许往教职员办公室去。
许恒星被撵了几次假装生气，他这才说出实情：“这次期中考试全校都盯着呢，你和各科老师走这么近，万一被传老师给你透题怎么办？至少也造谣个其他老师给你吃小灶偷偷补课。人言可畏，最近不要来了。”
老许是被谣言重伤过的人，对这方面尤其敏感，许恒星心怀感激，乖乖地自己学习，之后的复习方向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我心里预估了一个分数。”许恒星吃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做出高人预知未来的神秘表情，“４００分。”
“４００？”公交车最后一排，许恒星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谷嘉也习惯了轻声细语免得被外人听到，但这个分数超出他的预料，他惊讶地拔高了嗓门，被许恒星拍了一下手。
“降８０分，怎么可能。”谷嘉不相信。
许恒星摇头，胸有成竹：“４８０本来不符合咱们班级的实际情况，咱们和实验班不一样，属于先天不足后天比别人加倍努力都未必抓得住别人尾巴的那种，这么突击学一个月，平均分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老许是谁啊，带了那么多届的优秀教师，他不会这么鲁莽的。我怀疑４００分本来就是他心里的分数，４８０是放出风去迷惑大家的。”
４８０和４００分，谷嘉也回忆了一下许恒星经常念叨的班级里前几名和后几名的成绩，估算了一下，也觉得可疑。可是……
“４８０这个分数不是你从老许那儿套出来的吗？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疑惑地问。
许恒星表情空白了两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扭头看谷嘉：“那可能……是故意放风出来专门给你当做目标的。老许其实也一直不相信３２６分是你的真实成绩。”
应该就是如此。许恒星一直觉得老许过于鸡贼的，他带了谷嘉整整三年，老师的直觉让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了。如果是这样，老许的一些言行就说得通了。
“那我努力考４００？”谷嘉心里打鼓，想着突然提升七十几分之后家人的反应，该怎么应对呢？
车在此时到站了，许恒星不再说话，提着书包排在最后缓慢地下了车，性子急的同学下车之后拔腿朝着大门口跑去，许恒星和谷嘉又是习惯性地走在最后，慢吞吞地继续说话。
“３６０—３８０分。”许恒星捡起之前的话题，给了一个分数预估，“最好是３８０，家里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应付一下。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不能低于３６０了，要不然我跪下求老许都没用了。”
“３８０分……”谷嘉认真权衡了一下，咬咬牙下决定，“就这个分数了，我有办法应对。不过，比４００还低２０分，你怎么说服老许？”
许恒星的表情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这个你放心，你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来执行，其余的交给我，保证万无一失。”
初冬的清晨，寒气还未散去，两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在校门口谋划着与中年人周旋，那样的信心满满，那样的青春无畏。如果是在现实的世界，许恒星大抵是不敢的，她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不敢冒这样的险。但现在是在已经成为过去的平行时空，用苏晓芙腐朽不堪的人生重来一次，没有试错成本，她可以做很多原本不敢做的事情。
“苏晓芙，你们俩是不是谈恋爱了？”一个学生背着书包超越两人跑向教学楼，嘴欠地留下一句学校大多数人最近在讨论的话题，“天天在教室里说悄悄话，上学放学还说，不会回家以后也这么说吧。”
说完，撒腿就跑，不给许恒星骂回去的机会，气得许恒星直跺脚，谷嘉看了一眼前面背着沉重书包跑不快的学生，确认了一下身份，摘下书包给许恒星，迈开大长腿追过去，在许恒星惊讶的目光下飞快地缩短了距离，一把扯住了对方的书包，像拎小鸡仔一样抓回到了许恒星面前。
“来，解释一下。”谷嘉收敛了好久的流氓气息又出来了，粗鲁地揪着对方的衣领，似笑非笑，吓得嘴欠的同学腿都软了。
“干吗呢。”老许及时出现，怒吼一声。
三人同时看过去，老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用力拍打了一下谷嘉的手，三个人分开距离各站各的。老许逐个打量一番开始审问：“在校园里拉拉扯扯干什么？”
“他——”谷嘉刚要发脾气解释，被许恒星拉住了，给了那同学开口的机会。
“我玩笑……”他嗫嚅，心虚，担心许恒星拆穿他。
开了什么玩笑，谷嘉反应这么大，老许疑惑地看向唯一没说话的许恒星。
“对，开玩笑。”许恒星没拆穿他，给了一个台阶下，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许恒星话锋一转，“可我不高兴了，你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吧。”
老许狐疑的目光再次转向嘴贱的学生，他吓得一哆嗦，立刻滑跪：“我错了，我不该乱开玩笑，以后都不说这种话，求你们原谅我吧。”
许恒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对方已经怕了，她大方地接受了。同学感激万分，又胆怯地看了谷嘉和老许一眼，见两人没再就坚持查出个相，连声说了几个谢谢后一溜烟跑了。
“敢惹祸没能力收拾的怂包。”谷嘉评价，说完忽然感受到老许火辣辣的目光，他知道老许想说什么，找了个借口急忙跑了，将许恒星留在原地。
“跑这么快，我能吃了他吗？”老许瞪圆了眼睛看着谷嘉的大长腿，惊讶于他也有怕的东西。
“老师您不当学生好多年，不知道学生怕什么啊。”一旁，许恒星解读谷嘉忽然逃跑的理由。
这倒提醒老许了，回头看许恒星，关心地问，“刚才那小子说什么了？”
他了解谷嘉，一般小事谷嘉不轻易动怒，能让他在校园里公然追着的，估计是惹到许恒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