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果,无果?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我是真好奇,这名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韩霜道,“我父亲希望我像寒霜一样,凌寒也能傲然存在,更重要的是,不拘一格,所以取一个霜字。你这名儿,得有什么来处吧?看你这功夫不凡,定是师出高门?想来你父母也定不是寻常人。”
吴果愣了几秒,脸上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冷冷答道:“没什么来处。我父亲母亲也只是寻常人。”
“诶……你这……”
“你若是再多嘴,我便绑着你一路走到都城。”吴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韩霜此刻仿若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绵软无力,连与他较真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一丝半毫。
只是他这脾气实在是古怪至极,时而温润如水,让人如沐春风;时而暴烈凶猛,恰似一只张牙舞爪的恶虎。
殊不知,吴果哪里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啊。从他知晓父母双双被残忍杀害的那一刻起,那个叫做吴忧的名字便被他彻底抛弃,从此仿若失去了姓名,如同飘零在世间的浮萍。
儿时的他,常常跟随父亲进宫,与太子一同陪练剑术。犹记得第一次与太子见面的时候,他顽皮地爬上树去摘那果树上的果子,因此被太子戏赐了个果子的外号。而如今,也唯有太子常常唤他姓名。时光流转,久而久之,他竟然也不知不觉地以为自己就叫吴果了。
如今那些残存的记忆里,满满的尽是父亲手把手教他练习双刀时的画面。那一招一式,仿佛就刻在眼前。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定在别在袖子口的短刀上,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憋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韩霜进了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便被五殿下那如鬼魅般的眼线给盯上了。
当她得知沈迹达已然离世的消息时,心中猛地一抽,仿佛被人掏空了一块。虽然也曾在脑海中预想过这般场景,可也未曾料到生死之事竟是如此的决绝不可忤逆。在听到沈迹达去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还是不可遏制地涌起了恐惧,就好像一个原本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忽地就从这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在一点点地被岁月悄然抹去。
然而接下来所得知的事情,却如一块巨石般死死地堵在她的心间,让她难受得几近窒息——
沈迹达被追封为了先太子,而洛云商则作为先太子妃被下令赐死合葬。云商在恐惧与走投无路之下,选择纵火自焚于家中。
如某人所愿,宫中已经传遍了。
也不知是走的路实在太多,以至于浑身酸麻无力,还是其他什么缘由,韩霜只觉突然间浑身剧烈颤栗起来,心底却又毫无悲伤的情绪,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难以相信,仅仅就这么两天的工夫,沈迹达没了,洛云商也没了。
“你听到了吗?我云商妹妹她……”韩霜的心中莫名生出来一股熊熊怒气,她紧咬着牙关,双目喷火,将这尖锐的矛头一股脑儿地都指向了沈迹达。
若不是当初他执拗无比,执意要娶云商妹妹,又怎会至于发生这等惨事,如今死了竟还非要拉个垫背的!
她越这般去想,便越觉得怒火中烧,那愤怒好似要冲破胸膛。她紧紧攥起拳头,不顾一切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坚硬的墙上,手背顿时一片红肿,可她仿佛毫无知觉。
“你已经知道结果了,我们该出发去军营了。”吴果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再不出发,恐怕就走不了了。这宫中到处都是沈迹辰的眼线,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韩霜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逃?逃什么逃!你听到了吗!我云商妹妹她纵火自焚!是被他们生生逼得纵火自焚啊!你难道听不到吗?这皇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韩霜此刻满面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
韩霜如今将这一腔怒火全然引到了与沈迹达一个母亲所生的人身上,只要听到他念起“沈迹辰”这三个字,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几近失控。
还来不及好好地为云商妹妹难过,她满心想着复仇,却在一时间茫然无措,竟不知该去寻何人复仇。
沈迹达已经死了,除了蛮横逼婚这件事,旁的他又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可她那云商妹妹,为何就这般向命运屈服,轻易认了命?
她又开始怪起来韩休璟,若非韩休璟非要她那么快离开,她也不会连洛云商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她也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云商。
“好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