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要……要手机。”
“柏,柏总,不是说好了吗?手机,等杀青了再给你。”
柏星言眸色升起怒意,仍伸着手臂,直勾勾地盯着助理,宛如一个智障,呃不,宛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
“柏总,不可以哦!你当时用你和江淮雨的爱情发的誓,你要是拿手机,你和江淮雨的爱情就稀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柏星言战术性后仰,没想到自己发过这么狠毒的誓言。
“嗯……嗯。”柏星言转身往回走。
助理迷惑地望着柏星言的背影,柏总最近似乎很听话,他说什么,柏总就信什么,一点也不动脑子。
这样的乖巧柏总,助理觉得十分省事。
柏星言边走边回忆,总觉得自己不会说那么歹毒的话,他怎么会用自己和江淮雨的爱情起誓,他要是真说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狐疑地回头瞥了一眼助理,看见助理在帮他处理一些品牌方的邀请函,那些是推掉的,因为拍电影的缘故,他不能分心。
助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柏星言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最近总是头昏脑涨,一些事情记不太清,演了个聋哑人,结果真成聋哑人了,听力下降得厉害,一淋雨就发烧。
又扛了一星期,终于扛不住了,柏星言让助理喊来乌医生。
乌医生见到柏星言后,像往常一样马马虎虎地瞧了几眼,就开始配药。
“老乌,我这次好像很严重。”柏星言觉得乌医生有些敷衍,想加重一下语气。
“还行吧。”乌医生配齐药片,嘱咐了几句怎么吃,助理在旁边默默记着。
“行了,我走了。”乌医生提着箱子走到门口,一个小孩探出脑袋,看见乌医生,害羞地笑了笑。
“小鬼头,在这呢?不得了了,开始当演员啦?”乌医生摸了一下小孩脑袋。
柏星言听见“小鬼头”三字,脑中仿佛有根弦,铮的拨了一下。
小鬼头?
好像在哪儿听过。
乌医生眼珠往眼角滑了一下,又摸了摸小孩的头,跨步出去了。
柏星言觉得自己真病了,隔三差五出现幻觉,这个“小鬼头”,好像小时候有人叫过他,他特别不喜欢,还咬了那人一口,急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挂了一脸。
柏星言敲了敲桌子,示意小孩进来。
小孩吸吮着手指,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柏星言起身,要拉小孩。
小孩拔腿就跑,门口瞬间没了影。
奇怪,小孩和乌医生的关系,比他和乌医生的关系还好,乌医生可是他的私人医生,从小跟到大,这小孩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和乌医生有亲戚?这么说来,小孩的爸爸肯定也认识乌医生。
可小孩的爸爸是聋哑人,难道乌医生会手语?
去了片场,柏星言和小孩爸爸面对面站着,和其他人像在两个世界,激烈地比划着手语。
柏星言:“你认识乌医生吗?乌鸦的乌。”
小孩爸爸:“不认识。”
柏星言:“你家孩子的耳蜗在哪里安装的,哪位医生?”
小孩爸爸:“唐小凤医生。”
小孩爸爸比了个鸟,柏星言没看懂,让他在纸上写下来。
柏星言看到“唐小凤”三字,想起江淮雨发给他的一张图片,在江淮雨落枕的时候,他让乌医生去给江淮雨看看脖子,结果乌医生派了这个唐小凤去。
柏星言查过唐小凤,她是一家美容院的院长,据易言堂透露,她是圈内几位一线女星的长线美容师,削骨打针什么的,手到擒来。
美容院卖人工耳蜗,业务也真挺广的。
乌医生单身至今,都快四十的人了,婚都没结过,要是突然开窍,和唐小凤谈了段恋爱,也不是不可能。
名字里都带鸟,还挺配。
柏星言让助理去查了乌医生每日的行程,果然,乌医生每两三天就要和唐小凤见个面,两人主打灵魂陪伴,肩靠肩坐着,不拉手不亲嘴,谈一些有的没的。
医生的爱情,原来这么柏拉图。
不像他和江淮雨,每次看到对方,都恨不得揉进怀里。
片场一切照旧,又过了两个星期,柏星言的情况愈加严重了。
乌医生的药像毒/品一样,生病了,一吃就好,不吃就马上反弹。
柏星言连续几晚上都是噩梦,梦见磕破头的妈妈,还有一个木偶般的小孩。
“星言,妈妈的电脑密码,你记得吗?”
“星言,妈妈带了一份合同回来,你看见妈妈放哪了吗?”
“星辰,妈妈头昏,你去帮妈妈喊乌医生过来,好不好?”
“星辰,妈妈的药吃完了,你拿着这个盒子,去药店帮妈妈再买两盒。”
柏星言很小一只,擡头看着高挑的妈妈。
“妈,你喊错名字了。”
妈妈只是皱着眉头,一副急躁、不理解、愈发愠怒的样子。
“你在呜哩哇啦些什么东西?你的声音很吵,你不知道吗?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少说话,多做事!”
妈妈把药盒塞进柏星言手里,盒子很硬,边缘很锋利,总会在柏星言手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线条,等过几天,那线条就会变成红色的、黑色的、带着细小的结痂……
柏星言鼻头很热,胸口很闷,耳朵里住了只怪物,偶尔扎他一下,让他疼。
他听到的一切声音都让他感到害怕,特别是分贝偏高的声音,汽车喇叭、狗吠声、谩骂声……
这些声音让他耳朵里的怪物不安分,怪物一生气,就扎他,咬他,怪物住在耳朵里很深的地方,嘴巴很小,咬他一下,整个脑子都嗡嗡的,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