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之也倏然转头,已经晚了。
叶序咄咄逼人的目光，像在看她，又好像完全跳过了她。
她一口气吸入肺,疼得像被无数把冰刀扎。
她也想哭,但是不能。是她说错了话，她要承担代价。
她确实看见过他们一起从酒店出来,但她从没那样想过,刚刚完全是怒气上了头。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冷彻骨。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开始听的,但无所谓了,她憋着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对...”话没说出口,就被他截住。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我竟然不知道,你还关心谁上了我的床。”
甩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力道不大,像是一丁点力气也不要再留给她。
江之也回到卡座时，脸已经彻底白了。
“怎么了,”甄茜掰过她的脸,“去了这么久？”她还出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江之也麻木的开口,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要回去休息吗？”甄茜看她不像开玩笑。
“抱歉，我们能走了吗？”
“走啊。”甄茜赶紧扶着她,递了个眼色给包玉凝。
“没事。”她挣开她的手，“没到那个程度。”
门口停着不少出租车,包玉凝和甄茜住一个方向，坚持着让她们先走。
她留下来,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他。冷静下来后，那点怒气也消了，只剩下愧疚。还是想当面给他道歉，其余的，悉听尊便。
酒吧门口不缺闹腾，豪车开过去一辆又一辆，她还是没等到想等的人。
或许不止这一个出口，或许他早就走了。站在这里就是图个安心罢了，无济于事的耗损。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彻底离开与他有关的地方，她心慌。
这里的风比山上的雪风还刮人。
宋蔚见叶序要走，堵在门口问了句：“什么事啊，能让你这么不高兴。”出去接个电话回来，魂都丢了。要不是他没女朋友，他都以为刚刚那个是分手电话。
叶序给了他一个“此时无事胜有事”的表情。
“行。”宋蔚说：“陪你换个地方喝酒。”今天生日，难得他给面子，来得早走得晚。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大概是忙着追人吧，否则情绪起伏不会这么大。
“等我一分钟，”宋蔚走过去拍了拍周丞，“帮我买单，少爷心情不好。”
周丞喝得多，说什么压根没听清，直接比了个“ok”的手势。
刚走到门口，宋蔚就明白了他今晚情绪的来源，除了江之也还有谁。
江之也等他？看来是要熬出头了啊。
宋蔚：“她在等你诶。”
看他冷着脸，宋蔚更好奇了，两人还能吵架？叶序还占了上峰？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的，他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那又怎么样。”嘴上这样说，视线一刻不收，生怕对方没看见他，转身就走了。
江之也走过来，挤出点笑，“忙完了聊聊好吗？”
“就在这说，”要冷静，大家就一起冷静。
她看见酒吧门口跟出来几个人，想抓紧时间，“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她原本打算一五一十告诉他的，这么多人，她说不出口。
“不是故意的？”叶序看她无情的眉眼：“也是，故意的话，更狠。”他又不是没领教过，小学生的白话文，言简意赅，刀刀致命。
绝不给你搞词不达意那一层。
江之也沉默了。他要翻旧账，那她没立场站在这里，这笔账一直就在她头上。
“你就这么给人道歉？”他就回了一句而已。
“对不起。”她无话可说，更不想当着别人的面给他解释。
叶序觉得好可笑，她把他当什么了。刚刚回想了很久，大概猜到她说的酒店是哪次，但任何事情，她从不问他。
“行，”叶序说，“你从来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你永远只活在自己的逻辑里。”
“我，”她伸手捏住他臂弯里的外套，“真的对不起。”
他看了眼被她拽出的那点褶皱，转身离开。是不是他接受了，她今晚就能睡个好觉。那他偏不，起码想着他，一晚也好。
如果她现在哭着过来抱他，未必不会心软。
但她是江之也，想都不要想。
会哭的只有他。
掌心一空。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转身眨了眨眼睛，眼泪落下后，再看这些灯红酒绿的光就像万花筒一样破碎。
情绪有点失控，她认为那些都不算什么。那他是不是，也不算什么。
他不信她不知道，他喜欢她。她有很多种选择去应付那个问题，他甚至希望她直接告诉对方。
叶序就是喜欢我，那又怎么样。
她这样说了，难道他会不承认吗？
他一直都承认的，不认的是她。或许现在要改一改了，不爱的是她。
也不是今天不爱的，是一直就不爱。否则，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他。
或许一开始也对他有点兴趣的，没过多久便索然无味。
新鲜感的亏，到底是谁在吃。
“叶序。”黎歌叫住他，他这样伤心，她只想陪着他。
“不要再有下一次，”他用眼神逼迫她。
“什么？”黎歌听不懂。
“挑衅她。”他不是开玩笑。
“我挑衅她？”黎歌红着眼问他，“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挑衅她，视同挑衅你吗？”
叶序觑她一眼，“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
他不想废话，转向另一个人，舒宁被他看得发怵。
“黎黎受了惊吓，要不麻烦你送她....回去吧。”她颤着声音，提醒他。她再怎么说是黎歌的朋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已经放过你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叶序：“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她的账你们可以算我头上，你们的账，我来帮她算。”
舒宁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眼睛里闪着惊恐，去拽黎歌的手臂。
黎歌拂掉她的手，只是看着叶序，“她那么对你，你还护着她？”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轮不到你插嘴，”叶序不再看她，“别以为她可以那样和我说话，你也可以。”
黎歌咬着唇，看着那个冷漠无情的背影。他对江之也那样好，确实让她产生了错觉，是不是她也可以。
一句话，杀人诛心。
人走了，舒宁身上的寒意丝毫未减，“黎黎，叶序不会真的，”
“没办法了。”黎歌打断她：“他不是会轻易放狠话的人。”却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点上谁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