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呆板传统的人,可以漾出多情的眉眼。
“自重。”步凡点头,向后退一步。她没有理由让他做司醉遗,他也没有权利让她成为辛夫人。
彼此间的沉默说明他们的抉择,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司步凡才长长叹了口气。
阴云堆积到一定程度,天空开始飘了小雨点。昨夜已下了一场大雨,青石板路还潮湿着。今日份小雨点洒在阴湿的路上,司步凡感觉前方之路不好走。
她又恢复平静清冷神色,冷笑一声,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黑金折扇,此扇曝晒不糅,大雨不透,很适合挡这小雨。
司巫师享受着夜色,未走几步,脚步猛然一顿:前方长街下,有人安静等待——
一男子长发皆束起,正靠在无人居住的门边,竹纸伞靠在墙边。
而他,抱着那熟睡的娃娃,仰头看着头顶屋檐上的雨滴洒落,化为优美的弧线,甚是灵动可爱。
水珠一点一滴落下,他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能从这水滴落下之中,看透人的一生。
感受到目光洒落,他转过身,歪头贴在娃娃耳边说着什么,司屏睫毛轻颤,睁开双眼,抿唇看向司步凡,眼中有着几丝……委屈。
“屏儿,怎么这么困呀?”看着孩子委屈样,司步凡心中滑过一抹愧疚。她将折扇收起,也站在屋檐下,伸手从程卿云手中接过司屏,温柔地抱着。
熟悉的感觉袭来,司屏鼻尖一酸,小眼登时一红,趴在司步凡肩上,紧紧搂着她脖子。
“等很久了吗?”司步凡一边哄着司屏,一边观察程卿云今晚神色。
“并不久。”他勉强笑着,想让自己心情好一点,但是那个画面仍旧挥之不去,内心感觉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
又望见司屏这小子,几乎睡了一下午,如今又贴在司步凡怀里,不禁暗哼一声,内心更烦闷了。
早知道不带他出来了,这么碍事。
昨晚简单为她包扎后,她便以“事态紧急”为由入鬼间。屏儿还需要照顾,二人便分开各自行动。
估算着她该回来了,等了几个时辰,等到她了,也等到了她和那个人。
司步凡抱着司屏正待离开屋檐时,旁边传来他低至不可闻的声音,几乎隐没在逐渐急起来的雨中:
“师姐……寒星回来了,他活不了多久了。你最近,是不是要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嗯?”此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女子微微皱眉,正在组织话语间隙,他声音又幽幽传来:“楚夏来到福听了,她在小屋中待着。”屋中有人,还是楚夏。这可真令人省心。
司步凡从袖中掏出传送符,低声对她的白胖儿子说道:“屏儿,娘亲先将你传回家,你回去后找楚夏姨。娘亲和叔叔一会儿就回去,可以吗?”
楚夏姨虽好,但想到要和娘亲分离,小娃娃嘴一撇,本想撒娇拒绝,眼一瞥,看到娘亲身后的程叔叔正笑着看他。
这笑容,太诡异了。好像屋中时他笑着说:再闹,叔叔见不到步凡,你就喝不了粥粥喽。
虽说他闹腾是不对,但程叔叔那样笑着看他,也太不友好了吧。
司屏眼含泪光,呆呆地不敢哭下去,如今再看这笑容,他虽心中不舍,却还咬着唇艰难不愿点头。
金光起又灭,小娃娃一脸坚定,初见端倪的瑞风眼泛着星光,握着传送符随金光消失在傍晚夜色里。
“程卿云,”待传送阵消失后,司步凡单手扶腰,长舒一口气缓解疲乏,“什么叫我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我的心思,最主要在我家族上。”
语刚毕,他便浅笑着点头,梨涡舒心:“少主,回家吧。”好奇怪,为什么要叫她少主?
况且……家?远在西南。从西北到西南,可走几月路程。她不想用传送符,倒喜欢这般慢慢走着。慢慢看月,拂风,听听书,逗逗娃。
司步凡和程卿云漫步走青石板路上,静耳听着秋雨打在竹纸伞上的声音,“嗒-嗒-嗒”,一点一滴,这雨仿佛落在心里。
“师姐,此去鬼间,一路可还顺畅?”程卿云带了两把竹纸伞,司屏先行回去,自己拿了一把,余下一把留二人共同撑着。
“顺畅。”司步凡回答的很直接,她神色也很正常。程卿云无声扬起唇角,那就好那就好。
雨落竹纸伞,雨珠四溅,打湿了少年碎发,衬得他桃花眼迷蒙,不久,一个轻但有力的声音落入步凡耳中:
少主,我们做个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