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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木那在真理院(1 / 2)

什木那在真理院

开界庆典,沈东鹏提议以一场精彩绝伦的血祭平息域里嘈杂纷乱的声音。

一切的源头始于星象师。

那个神秘女人地踏入,勾走了星象师的魂魄,破坏了自然法则的秩序,触动了宇宙天理的循环。那个女人使星象师无法辨别、预测瞬息万变的气象。自然以暴力的手段惩罚不懂敬畏、不尊重规则的人,于是,释放寒霜,降下暴风雨,人不应跟宇宙天理背道而驰,人应顺应自然、服从天理,把人类生活纳入天道法理的整体秩序中。

沈东鹏认为剥皮的那套手法过于残忍,缺乏对祭者作为人的基本尊重,他亲自监督、改良血祭工具,十八乐坊以最快的反馈速度,最精良的制作工艺,生产了一套断头斩。

刀片是岑亮的钨金,立架是精选的黑檀木主体镶嵌精心勾画的黄金纹样,为了表示对祭者的最大人文关怀,沈东鹏特意从制造局挑选了一块最柔软的貂皮,包裹在颈脖安放处。

奥艺室的学士,狗学院的博士,理学院的院士分别为此撰文,沈东鹏从中挑选了一篇最夺人心的短文,以作公文,向外宣告此事。

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像此事一样,迅速获得超过一半人的支持和响应。男人们迅速结成联盟,为此事呐喊,欢呼,嫡夫人们摇动着裙摆,为又一次的胜利骄傲,这是他们保持统治地位,维护幸福、财富、权力的真理之路。

执刑者来到稻花谷,牛头马面分列路的两边,从执事广场排到稻花谷。

根据流程,落叶先是被执刑者架到审判室,证据确凿,星象师的星象仪从落叶的身上搜出来,审讯、宣判,执事签署最终执行文件。

落叶被推上断头台,台下挤满了人。

执事广场的鼓敲了八下,落叶的头滚落在地上,没有回旋,干净利落,落叶看见,沈东鹏意气风发,站在执事中间,沈东鹏说他要当未来的领袖,落叶终于明白了,落叶的头绕过乱糟糟的脚,人们叫着,笑着,她像小时候那样喊着,妈妈,妈妈,她眨着眼睛,她在找妈妈。

此时,什木那在真理院。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四周只有小孩的哭声,一个女人费力地仰起头,问道,“出来了?”

什木那思绪纷乱,她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但她必须集中精力专注手上的事。最近又送来一批女人,管事的说,算过日子了,今年是吉年,好兆头,该开膛破肚,就开膛破肚。

眼前这个女人够幸运,足月、阵痛、羊水破裂,时间刚好,没有提前开膛破肚。

什木那刚切开一个女人的肚皮,取出一个成型的娃娃,娃娃嚎啕一声,女人永远沉睡。

什木那做了一份多余的工作,她仔细地缝合肚皮上那个切口。接着,清洁工将过来收拾、整理残局,女人此生的利用价值告一段落,她们将被推进高温焚化炉,熊熊燃烧的炉火将彻底销毁她们的肉身。

处理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人要处理。什木那腰背僵硬,膝盖酸痛,双脚发麻,她记不清这是这个女人的第十次还是第十一次生产,今天实在太累了,她的脑海里还有个声音一直催促她快点,快点。

这个女人离最高荣誉还远,她想获得最高荣誉,得活得够长。她大腿弯曲,臀部收紧,头发散落一地,头发混合着粘液汗水,娃娃还没出来,她面庞平静,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她已经很习惯这个场景了,她要挑战“荣耀母亲”的称号。

她一生存在的意义就是那个,她热切地盼望获得那个称号。她的胸脯被数不清的人抚摸、吸吮,她和数不清的人□□,按照既定的程序,她每月进一次洁净室,寄生虫、细菌、病毒,监测、检查、清洁,每道流程一丝不茍、谨慎入微,确保她的性通道干净、可用。

她用力支撑自己的腰部,想早点下线肚里的产物,时间不等人,她要争取时间,“荣耀母亲”,她越想越兴奋,她沉醉在这种兴奋中,疲劳、疼痛都消失了,她要快点摆脱这个成型的产品,赶赴下一趟约会,时间不等人,她要早日进入荣耀殿堂。

血流了一地。女人目光呆滞地躺在那里,她的愿望落空了。这种情况,按往常,什木那会小心翼翼地给她缝合切口,这一次,她没时间,她格外焦躁,有个声音叫她赶紧回家。

女人被清洁工推进焚化炉,什木那拎着两串亮澄澄的紫葡萄回稻花谷,这是落叶最爱吃的。

阔木站在门廊,乔木站在他旁边,“落叶呢?”

“抓去审判室了。”

什木那扔下紫葡萄,赶往域里。

路上,她与很多人擦肩而过,他们面色红晕,跟醉酒一样兴奋,什木那感到阵阵不安,一团焰火在眼睛中燃烧。

她路过执事广场。断头台上挂着一具无头尸,空荡荡的广场上,几个小娃拿人头当球踢,一颗头在空中飞来飞去,天黑了,牛头马面过来驱赶小娃,清洁工跟在娃们后面清理血渍。

什木那浑身没力气,腿发软,她缓缓地蹲下,坐在地上,清洁工拎着人头走过来,什木那医生,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