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义子
义父只说东家的外貌特征，为此他牢牢记住了，可并没跟这位东家打过交道，他心里也没底。
“钱掌柜何时患上的风湿？”一年前她在扬州时可没听说过。
邱卲知此事瞒不住，便据实相告。
“回东家话，约莫半年前，义父与家人在东湖游船，不知为何船翻了，一家子全落到水里，只有义父一人活下来，从此就落下了风湿。”
他观察着沈念安的神情，继续道：“此后便患上了风湿。”
沈念安眉心紧皱，半年前正是年节时，那会儿水里冰凉刺骨，水上更没什么可看的，好端端的钱掌柜作何一家子游船？
便是真的游船也都是在城中管控区，万不会发生船翻落水无人救援之事。
她不在的这一年时间，扬州城变化不小啊。
沈念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邱卲，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中敲打，“你何时被钱掌柜认作义子？”
邱卲眼里闪过莫名，“半年前。”
真是好巧啊，沈念安轻哼。
她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下巴微擡，示意他坐下。
“钱掌柜不便，那你来给我说说，这一年来钱庄经营如何？”
“啪”的一声，折扇在她手里打开，一幅娇艳的簪花仕女图栩栩如生。
邱卲不敢多看，也不敢坐下，拱手道：“禀东家，近一年内钱庄经营不错，顾客稳定，银钱有余。”
真会欺负人啊，沈念安冷哼，瞬间拔高了音量，“是吗？”
一双杏眸盯着他，却叫人生出鹰隼般的狠厉，邱卲攥在袖子里的手没来由地握紧，“东家可有疑虑？”
沈念安别开视线，“我在晟京听到了些风声，说咱们钱庄不给人兑换白银，可有此事？”
邱卲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将头压得更低。
“定有人在污蔑！这罗城里不少人眼红钱庄生意，为了对付他们，小的去过几回刺史府，寻求官府庇佑，此事义父知情的！”
可真舍得啊，她都还没问，自己就交代了，沈念安不由得高看了眼。
“黄刺史与咱们的关系向来不错，此事我自会去求证，不必再说，我只问你，可有一对晟京来的年轻夫妇到咱们钱庄兑银子，钱庄拒绝了？”
晟京来的……年轻夫妇，这八个字给邱卲当头一棒，东家怎会认得那对夫妇？
他派人查过，那对夫妇在扬州并无根基，听口音确实与晟京相似，东家怎会提起他们？
莫非他们是东家派来的？一想到此，邱卲感觉脚底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站立不住。
那对年轻夫妇明明……
一想到此事，他又镇定下来，只要东家没真正见到人，他就还有余地。
“东家问的人，小的兴许见过，只是每日里见到太多这样的客人，小的也不知东家所说的具体是谁。”
没等到沈念安回话，他继续道：“这些时日眼红咱们的人不少，为了钱庄正常经营，小的采取了非常措施，或许真有得罪之处。”
“那对夫妇可是东家的旧时？若真是如此，小的定要当面道歉，亲自为他二人办好银两兑换一事。”
沈念安咬了咬后槽牙，眼下她身单力薄，这钱庄里不知多少人跟他一条心，且无凭无据，不宜仓促行事。
她郁闷地收起折扇，从椅子上起身，眼神打量起这位年轻人，“本就只是听说，我也就顺嘴一问，你能有此作为，也算担得大任。”
邱卲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地，暗暗吐了口浊气，“东家谬赞。”
“钱掌柜为我办事多年，遭逢这样的大事，理应前去探望，钱庄的事劳你费心。”
邱卲有些惶恐，“东家哪里的话！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见她要走，邱卲追上去拦住，“东家要去见义父？”
“嗯。”沈念安心不在焉道，还在想观棋跟冯如洗的事情。
去路被邱卲拦住，她疑惑地看向跟前的人。
“东家有所不知，自打义父认了小的，小的便将义父接到了小的住处。”
他将钱掌柜接走了？沈念安眼睛微眯，心里警觉，若真如此，他待钱掌柜的心就有待考量了。
“你给个地址，我自行过去便是。”
“不是小的不让东家过去，实在是小的住在流民巷，多有穷凶极恶之徒，东家过去多有不便。”
沈念安听后越发觉得不对劲，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深意，“钱掌柜先前的住处好端端的，你做什么将人接去流民巷？”
“便是真要照顾他，他那里又不是住不了？”
为了建立钱庄，花费的成本不小，钱掌柜的住处就是听书置办的，完全记在他名下，算的是山庄送给他的房子。
那处环境不错，她去过几回。把个行动不便的人带去流民巷，此人到底是何居心？
邱卲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小的该死！”
沈念安避开了身子，脸色微沉，“明日，我要见到钱掌柜。”
丢下这样一句话，她离开了钱庄。邱卲缓缓擡起头，脸上内疚与害怕全无，眼神里满是阴鸷。
计划有变，沈念安直奔听书的地方，拽着她就走。
“女公子，发生了何事？”她都安排好了，只要钱掌柜那个义子出现，一举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