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办,走安全通道上47层吗?”略过刚才的话题,信子重新把重点放回了未完事件的本身。
我也将注意力收拢回事件本身,摇了摇头。
“不着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根本不用上去。”
我带着信子东拐西拐,寻找着我推测的那个房间。
“是因为真正的危险并不在四十七层吗?”佐佐城信子反问道。
我略显讶异的看了信子一眼,细想了一下又觉得没必要惊讶。
“我是这么猜的。”我回答道,在脑海里估测这距离与位置,“会场的炸弹早就被助哥……我同事清理掉了,倘若瑛太小姐说的是真的——会谈室的门和会场的炸弹是联通的。那么他只需要开门护送官员先生们离开就行了,炸弹早就被清理掉了,不存在困在里面的可能。”
“可他们被困在会谈室了。这就说明——找到了。”
我推开了一扇门,没有开启照明设施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粘连着一枚炸弹。
小巧的、金属外壳的炸弹,突兀的粘连在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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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连接的炸弹根本不在会场,而是在这间会谈室的外面。”织田作之助注视着被他一脚踩在地上的官员先生,如此说道,“如果开门了,也就不用再考虑任何问题了。”
错愕慌张的神情复现在官员先生们的脸上,也有相对冷静、不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的。
“那该怎么办?!”有官员先生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再一次情绪崩溃。
“我的同事就在会场,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来接应我们的。”织田作之助将刚才讲述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或许是在各方面都被全方位碾压而毫无反抗余地,会谈室再次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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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的在这。”虽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一次对这事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我眯着眼睛擡头望着那枚炸弹,开始寻找趁手的工具。
“禾泽君原来不知道炸弹会在这里吗?”信子小姐为我找来了一把椅子,如此问道。
“只知道炸弹绝对不可能在四十七层啦——谢谢。”我接过椅子,把它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四十六层和四十八层都有可能。像监控里显示的一样等官员先生们都进去之后,把炸弹安装在门上?还是算了吧。要是我是保镖还有那么点可能,助哥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将炸弹安装在会谈室下层对应位置的房间,就可以直接完成、避开后续返回四十七层的情况了——我弄懂了。”佐佐城小姐点了点头,一副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样子。她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炸弹,接着发出了灵魂般的质问,“所以禾泽君会拆弹吧?”
“不会。”我不怎么心虚的移开视线。
“……真不是开玩笑?”信子小心的、试探的问道。
“这东西不好学的。”我用心虚的语气解释道。
信子小姐这下终于真情实感的为自身的安全问题担心起来了。但在真的不安的时候,她反而就什么反应都没有了,想看出她在害怕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说方才信子说什么“想想都可怕”的时候根本就没在害怕。
“信子小姐刚才果然在配合我。”为了表示自己很肯定,我还点了点头。
“毕竟禾泽君的推理太不严谨了,跟与我刚见面那会儿完全是两个样子。”佐佐城信子露出了一丝稍显无奈的笑容。
想法被证实了,我踩在椅子上。可能是因为我跟小林先生身高大差不差,炸弹的高度位置都特别顺手,我从口袋里拎出多功能开瓶器,转到小刀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检查炸弹的固定情况,还不忘安慰信子道,“我只是不会拆弹,并不是什么都不会,所以不会有事的。”
检查完固定情况之后,我瞄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从椅子上跳下来,离开了房间。
信子有些不明就里,忍不住发问了。
“你想做什么?”
“把耳朵捂上。”我提醒道,没有回答信子的问题。
信子立马放弃了提问,把耳朵捂上了。
确认她照做后,我拎出勃朗宁上趟瞄准旁边的玻璃幕墙,钢化的玻璃墙比起九毫米口径的子弹还是略逊一筹,在子弹破空击碎玻璃的几声嗡鸣后,只留下粘着少许玻璃碎片的三米金属框架。虹吸效应之下,夜间的冷风迅烈的席卷了整栋楼层,呼啸的风声令人有些头晕。
“说明一下。”玻璃破碎后,我开始回答信子先前的问题,“我确实不会拆弹,但对付炸弹不是只能拆。”
“这种炸弹类型少见的炸弹,放在其他地方可能会让专业人士头疼。但我知道它少见的原因,反而就没有这种烦恼。”我进入房间,再一次踏上椅子,“它是从外国走私流入市场的炸弹。之所以少见,是因为它的产品特性不符合市场需求,特性变成缺陷,最后被市场淘汰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是意大利那边进口过来的,那边就是有这样的特色——扯远了。”我踩上椅子,刚才被我捡起的匕首派上了用场,我将它从铁鞘中取出,手指再一次碰上炸弹,在行动前却突发奇想的扭头问了信子一个问题,“你喜欢烟花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一般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什么?”,但信子却说:
“喜欢的。”
“那这次恐怕不行。”我这样回答道,与此同时用匕首将链带划断,迅速从房间到达连廊,干脆利落的将炸弹用力丢了出去,炸弹通过刚才被我打碎的玻璃幕墙被甩出建筑。
这个世界的异能力者无论拥有哪种类型的异能,身体素质都会有一定幅度的不科学提升。
所以,将炸弹在爆炸前丢出建筑、变成观赏性极强的烟花什么的也就变得轻易起来了。
莫约过了五秒钟,炸弹在空中轰然炸裂。在四十六层的高度,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即使是危险的炸说大概也像是一束大型烟花吧。
爆炸形成的带有热度的冲击波令一整面玻璃幕墙抖动碎裂,零星的玻璃渣子溅在身上,在钢化玻璃内金属丝的效用下没将人划伤,热浪席卷造成的冷热对流让空气都显得躁动不已。我注视着在空中绽开的橘色烟花,颜色和当时一样漂亮夺目。
“真漂亮啊……”我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盯着焰火慢慢消失在空中,只有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火光的痕迹。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已经过去,近距离接触炸弹危险性还是很高的,所以这场烟花也只能成为与此时无关之人的饭后闲谈。不得不与它近距离接触的人还是躲在室内比较好。
信子后一步从房间中走出,我接而意识到刚才似乎说了些不那么寻常的话,却又无法确认是否有被信子听见,于是便掩饰般的开口,“……这种类型的炸弹为了保证使用者的安全,割断链带之后爆炸时间就会延时八到十秒,它质量体积都比一般都炸弹要小,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用丢铅球的方式把它处理掉,异能者有一定的身体素质提升,解决起来会轻松很多。小学生的话可以换成踢足球——咳,这点是开玩笑的。”
信子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接着眉目舒展,显露出一丝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明悟。
“我高中时铅球成绩不错。”信子突然说道。
不是?你想干什么?!
我有点慌了,赶紧给这个表面温和柔弱但似乎不是这么会事儿的姑娘科普炸弹的危险性,比如并不是每个炸弹都产自意大利,又比如即便你站在爆炸范围外,皮肤脆弱的依然有烫伤风险,而大面积的烫伤又会导致病菌感染,死亡率极高还不好治疗——总之怎么恐怖怎么讲。
“我也没说我要去动炸弹啊。”佐佐城信子觉得无奈又好笑。
但你确实干得出来这事。我在心里补充道,没有反驳她。
我对这种炸弹还是很有印象的,它各方面设计都算是高度危险的,却因为额外设计的链带、和爆炸后极具浪漫与艺术性的火光而被戏称为‘美丽废物’,是产自于意大利的军火可能多少都有点浪漫情怀。
上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炸弹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似乎也是这样割断太宰挂在腰上的链带……
我的思路断了,接而开始唾弃自己。
——可恶当初啥都没想这会儿想那么多干什么!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调查员,工作期间应该以工作为先,于是我果断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包扔掉,投身到工作生涯中。
但在我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之前,上层却想起了爆鸣声。
又是炸弹?!不是,声音不对!而且我已经处理掉了。
那这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将一切抛到脑后,以最快的速度拐进楼梯,四十七层的安全门是封死的,我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卸了锁。
信子赶上我的脚步,却在一层台阶之下被我阻止了。
“别上来,上面有狙击手。”我低声呵斥道,推门进去时还不忘为信子把门掩上。
四十七层的玻璃幕墙也碎裂了,连廊的墙上分布着零星弹孔,更多的则集中在门上。我闻到了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几乎是下意识的着后撤一步,顺势翻滚到了掩体后面。
几乎不到半秒钟,我刚才所处的位置就遭受袭击,留下了一排弹痕。
用狙击手形容对面可能没那么准确了——对面架的是挺机枪。
能攻击到这种高度的建筑只有零星几个,这个方向也只有唯一解,这样一来对面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调动着脑内的已知信息思考现状,然而不知为何,我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视线也有些模糊。我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行动,却在站起身的一瞬间起了类似于低血糖一样的反应,差点没又跌倒下来。所幸我深处掩体,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风声几乎遮盖了其他一切声响,自然也包括四十七层中被瑛太小姐占领的广播声。我努力分辨着,隐约听见了类似于谢幕词一般的东西,但风声太大我又没那么确定了。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是仿佛误食了两瓶安眠药一般的困倦。
袭击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如说我之所以意识到这件事,是因为助哥和信子来到了我身边。
助哥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点血。
“身上有些麻。”我对助哥说道,后知后觉的发现国木田老师竟然也在。
我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莫约又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我脸盲症犯了,助哥旁边的人根本不是国木田老师,只是一个有些像国木田老师的陌生人罢了。
也可能是不像的,毕竟我很难回忆起我认识的人具体长什么样。
助哥没说其他话,而是把我拎去了盥洗室,并且拧开了水池上的水龙头了。
等看见手指上暗紫色的痕迹时,我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不用助哥提醒,我自己已经开始上手冲洗手上的液体。
“别告诉与谢野医生可以吗?”我还能自己动作,只是头晕眼花的不行。
我大概是在割断炸弹链带的时候不小心粘上毒液,感觉有点像接触性的麻醉毒……好逊。
要是被侦探社的社医小姐知道我是这样出事的我大概会一边被嘲笑教育,一边被她升级为VIP病患的。
“刚刚是什么个情况。”我偷摸掐了一下手心,向助哥询问道。
助哥透过镜子扫了我一眼。
“我认为你应该先去医院。”他这样回答道。
“不谈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我只是不小心沾到了一点,手上也没有创口,用水冲一下就好了。”我向助哥解释道。
真去了医院耗时最长的还是挂号,最后医生开了几服药吃完就没啥事了。毕竟因为过去的工作性质隔三差五就要跑医院,这套流程我再熟悉不过了。
但我最后还是被助哥拎去医院了,信子和旁边陌生的先生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下楼之后倒是有警察先生来救我一手——因为工作需要,他希望得到我们的配合与协助。
但却被助哥极其认真的拒绝了。他说“我的同事需要先去医院”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体现,但就是给人一种我再不抢救就要死了的感觉。弄得警察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并且为我献上了担忧关怀的神情。
我、我假装自己视力欠佳,没看出来。
去了医院之后结果不出意外的同我想的一样,漫长的挂号排队结束之后,医生只是给我开了几副拮抗解毒剂就完事儿了。按他的说法就沾那么一点,用水冲干净,自己回家多喝点水促进新陈代谢不吃药也完全没问题,不过来都来了开服药再走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向助哥传递“看吧看吧”的眼神,结果助哥压根不看我只和医生说话,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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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跑去了医院,六本木大厦的一群人和事就被晾在了一边。我当然是很心虚的,但助哥完全不,甚至非常奇怪我为什么心虚。
“活才干到一半人就跑掉了,多少都会有些过意不去呀。”我解释道。
“可是,”助哥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了啊。”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会谈已经结束了不是么。”助哥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井上先生,让会谈顺利进行,那么会谈结束就等同于我们的工作结束。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
我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但委托已经完成了这点还是让我感觉非常的不真切。
“想起来了,井上先生说要给侦探社差评。”助哥又补充道。
“……”真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