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入v三合一
在我愣神的一秒,小林先生突然挣脱我的束缚。我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他是怎么挣脱开的,只是条件反射的将匕首踢开。
对方完全没在意匕首,他捡起被广雅弘秀推到一旁的、离他位置很近的炸弹,砸在了广雅弘秀的额头上。
头破血流。
金属质地盒子因而变形,并在地面二次磕碰,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
“你疯了。”我没将视线分给头破流血连尖叫的能力都丧失了的广雅弘秀,只是看着那枚炸弹、看着小林浔人。
“或许吧。”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是你的错呀,调查员先生。你为了救一个□□犯,害死了在场的所有人。”
惊慌失措的氛围在场笼罩在整个会场,抽泣声与哀嚎声此起彼伏,也有不乏怨念敌视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做的是否正确并不重要,大难临头的人需要一个发泄怨念的对象。
每个人都在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只有我和这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你是懂pua的。”我极其认真的说道,再次瞟了一眼腕表——还有不到一分钟时间。
大概够用。
“这个炸弹不会爆炸的。”我简明扼要的说道,像是给会场的氛围按下了略有延时的静止键,莫约过了一秒,整个会场都诡异的沉默下来。
“不可能,你明明说过这个炸弹就算拆了也会——”小林先生反驳的声音止住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谁才是那个傻瓜啊?”我淡淡的反问道,所谓的炸弹爆炸条件、凶手是公关官什么的当然都是假话,自始至终我的第一怀疑对象都只是小林先生。
只是看着小林先生的脸慢慢变得跟调色盘一样,我还是不能理解那些乐子人的心态。
看别人破防也没什么有趣的啊,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乐趣?
“……哈……哈哈哈……”小林先生笑了起来,仿佛理解了所有事情,冷漠而嘲弄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没有信任过我。从一开始就在诱导我,什么‘不打算告发我’,都是为了找到比‘杀人未遂’更充分的证据,完成你的工作吧。错怪你了,你可真是够聪明的,当调查员是屈才了才对。”
我隐约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因为意图被曲解而要生气的,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恼火的情绪。少数时候我是疏于按照理论行事的,所以我并没有表现出恼火的样子。
“可惜我说的是实话。”我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连解释都显得十分平淡,“我没想找什么证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认你是值得帮助的人。
“闭嘴吧,我没兴趣听你讲话。”小林先生一副抵抗到底的态度。
“好吧。”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我从善如流的闭麦了。
接着直接把他打晕。
夜长梦多,摸鱼也要分时候,有些时候做事就该干脆利落。
再一擡头,周围的观众……宾客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
我又看了一眼腕表——超时了一分钟,高估自己的时间观念了。
“能劳烦找些绳子或者能代替绳子的东西把他捆起来吗?我担心他过会儿会醒。”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如的指挥着众人干活。
很快有工作人员找来了音响的电线,我有干这事的经验,做起来非常顺手熟练。
信子来到了我的身边,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并且对自己刚才的提醒不够及时感到愧疚。
我摇了摇头对她表示感谢,注意到了她肘关节青了一片,还有些擦伤渗血,下意识的想从口袋里找到伤药酒精和绷带,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根本没带这些。
正打算说些什么时,我的裤脚却被人抓住了。
“救……救救我……”广雅弘秀突然扯着我的裤角,他呻吟着,血流的到处都是。
我早就适应了流血一类的惨象,很早就没有反胃恶心的感觉了。
但他是未成年□□犯……
反胃的感觉再次上来了。
虽然出血量不小,但里死掉还差远了呢。
有了这样的认知,我默默的抽走自己的脚,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没做。
也没什么人想对这样的人伸出援手。
我告知现场的宾客情况已经稳定。炸弹不会爆炸,可以联系家人通知警方展开援救了。
或许是反转有点大,所有人都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可惜我很忙,没时间理他们,交代完后的我默默拎起被我踢到角落的匕首,扭头走了。
然后被信子叫住了。
她跟上了我,再次询问她能否继续帮忙。
我将匕首挂回腰上,告诉她没什么需要的。会场已经安全了,只需要等警察上楼开锁就行。
“但是你的同事还在危险中吧,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希望帮到你的。”信子小姐认真的说道,看上去相当难拒绝。
我简单预想了一下拒绝她会发生什么事,决定还是不拒绝了。
“信子小姐只是对这个事件感兴趣吧。无论我阻不阻止都没有用,信子想跟过来就是会跟过来。”我点破信子的想法,朝会场的出口走去,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阻止信子跟上。
“希望帮助你也是真的啊。”信子没有否认我的说法,“而且虽然禾泽在这么说,但其实完全没考虑过阻止我呢,对吧?”
“是这样的。”我简单的承认了。
信子笑了起来,像是扔下了某种他人看不见的重物而变得放松起来了的笑。
“禾泽君真是好说话呀。”
乍然听见这样的评价让我愣了一下,脚步都顿住了。不过我很快衔接上了刚才的动作,仿佛那一瞬间的愣神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很少有人这么评价我。”我接上了话,面前是锁死的大门,我简单研究了一下,非常失望的发现他并不是常规用电磁铁控制的门锁,而是实打实的精密机械锁,“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我这样的说话态度呢。”也只有关系亲近的朋友才不和我斤斤计较,随便我胡说八道都行。
“我和他们意见不同哦。”信子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却没再拓展这个话题,而是同我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机械锁上。
她似乎只是简单的发表了一下意见,并不在意我的回应。
“这样的锁,要等警察来赶来打开吗?”她有些犹疑的看着眼前的机械锁,目光转而移向了依然在播放会谈室情况的荧幕,似乎想再说写什么,却并没有说下去。
——距离规定的杀人时间所剩无几,但警察却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我非常容易的判断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用。”我简明扼要的回答道,开始上手开锁。
这个锁头有些复杂,并不是门所自带的,而是为了将宾客困在会场才额外安装的,是谁安装的自然不言而喻。
它在门上的位置并不突兀,很难发现它并非与门配套。
——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我按捺住自己焦躁的情绪,拿着掰好了的铁丝在锁孔中扭转了一会儿,却因为静不下心来不得章法没弄开。
最后恼羞成怒的我用工具钳加勃朗宁连门带锁的全拆废了。
动静大到吸引了不远处的人群,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们的抽气声。
前社恐完全不想看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我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自顾自的把半报废的门踹开,结果外面的照明电路设备完善,灯光穿过门槛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救命!放过社恐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润走了。
信子默默的跟上我的脚步,什么也没多说。她真是,我愿称之为情商天花板。
我们就这样安静了一路,直到我带她在迷宫一样的大楼里东绕西绕,找到了想找的那部电梯并且按下了上行按钮,她才开口。
“真的要用电梯吗?它没法到达四十七层的吧?”她忍不住问道,“而且这种情况下,凶手很可能在电梯或者四十七层楼道放感应装置,可能我们一过去——”
我没说话,信子小姐却自己停顿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
“是想这样啊……”
从社死的状态脱出,我又可以自如的和他人交流了,于是轮到我开始发问。
“想清楚了?”我问道。
“一小部分吧,我的判断不一定准确。很多信息我都不知道。”信子小姐的语速有些缓慢,是同时在思考着的样子,“你可以为我解惑吗?”
电梯缓缓的接近三十二层,我似乎没什么拒绝回答的理由,也确实需要做些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避免自己一直这样焦躁下去。
于是我点点头,答应了信子的请求:
“你问吧。”
“炸弹其实已经被禾泽君提前拆掉了,对吧。”信子开始提问,就是说出来的内容有些直接,“最后一颗炸弹的拆卸时间过于短暂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拆掉——”
她的声音顿住了,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失声。
“——不止是最后一颗,既然有提前拆掉的可能,那么所有炸弹都应该该是已经提前拆掉的状态才对。你是想这么说吧?”我替信子说出了她想说的,微微偏头望了她一眼,“其实还可以猜的更大胆一点哦,比如‘禾泽释之助其实根本不会拆弹,从头至尾都只是在瞎剪线’这样。”
信子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答案,瞪大了的眼睛显得特别圆。
“这点没在说谎哦。”电梯的门缓缓打开,我走进电梯,回答着信子的问题,“会拆弹的是我的同事,他是真正闭着眼睛都可以把炸弹大卸八块的高手。我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会场被安装了炸弹,所以我们分工合作,他将负责炸弹拆掉,我负责找到安装炸弹的凶手。”
“从一开始,会场就是安全的,那些控制炸弹的感应器还没被运用就沦为废品了。”
“那禾泽君拆卸已经被拆卸的炸弹的缘由呢?为了寻找真正的炸弹犯?”佐佐城小姐也跟着走了进来,询问道。
“显然不是啊。实话说我最开始根本不知道炸弹犯是谁——根据意图的不同,炸弹犯在按照炸弹后离开现场和留在现场的可能性五五开。为了‘炸弹犯还留在现场’的可能性假装拆炸弹什么的——我干嘛要让无关人员和危险分子共处一室?直接把门踹了让大家各回各家不是更好。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按下了『46层』的按键,“会这么做是因为小林先生。他有杀人的意图,在之前我就发现他身上带着的凶器,虽然有进行处理——就是劝他放弃,在一切无法挽回前可以寻求武装侦探社的帮助什么的——但我可不是那种有几句话就改变他人想法才能的人,所以必须确认他真的改变主意了。而且瑛太小姐出现后,我是有猜测小林先生是炸弹犯的。”
按钮亮起,我收回手指,等待电梯下降。
“当时没找到什么证据,出于谨慎倒是有在监控室留针孔……不过这和小林先生没什么关系,察觉他可能是安装炸弹的人都是瑛太小姐出现、会场挂锁之后的事情了。但当时一切都没发生,无凭无据的引起恐慌可不好。况且我是有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想法的,所以就什么都没说。”我盯着跳动的楼层数,讲述着我的想法,“我不能直接离开会场,小孩子都知道不能盲目信任陌生人。所以我杜撰虚假的炸弹信息、甚至把锅甩在了因为工作需要提前立场的明星先生身上。我必须确认小林先生值得帮助,不会在会场杀人才……”
我说不下去了。
人会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有的时候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说谎。我可能真的非常不擅长说谎,谎言拙劣到连我自己都没骗过去。
毕竟如果我真的不希望他变成杀人犯,自然可以用更绝对强硬的方式阻止他,人的意志是可以被外力改变的,只要我有这样的意愿。显然,我没有。
但我并不想在电梯里沉默下去,于是我闭了闭眼,所幸破罐子破摔。
“小林先生说的是对的,我做这些——将自己对瑛太小姐计划的猜测告知他、虚构炸弹的爆炸条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诱他犯罪,让我找到证据。”破罐子破摔之后,我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一切的焦躁烦闷都消失了,“他要是证明了自己理智尚存,犯罪只是头脑发热受人利用自然再好不过。但假设并非如此,一切行为都是他深思熟虑的选择,那我是不会让他成功的,不可能让他在我知晓的情况下杀人的。”
即使那个“受害者”实在是让人恶心。
但我确实没有按照自己的审美价值观来改变他人命运的兴趣,这也就注定了我只会冷眼看着小林先生走上绝路,然后把变成坏人的他扔到垃圾桶。
被小林先生曲解意思的我一点都不冤枉呀。
“现在可以安心一点哦,禾泽君。”信子小姐语调一直都是这样不急不缓,“没有人会怪你的。”
“……”就抓住他人情绪和胡说八道这两点来说,信子的能力已经可以称之为才能了。
我一时没说话,正好此时电梯门打开了,到达了指定的楼层,于是我只是胡乱“嗯”了一声就先一步走出去了。
“说起来,最开始和你说‘香水没上线什么的’其实都是我胡扯的。”为了让刚才的表现不那么突兀,我开始和信子胡扯起来。“我其实不懂香水。”
“其实我也说的是假话,禾泽君的推理思路是正确的呢”信子也直白的说道,“我也不清楚那款香水有没有上线,也是在胡扯。”
得,我们两个没一个了解香水的。
“所以说我们刚刚一直在拉扯空气?”我忍不住吐槽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信子想了想,同意了我的说法。
于是关于小林先生的话题就暂且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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