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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 2)

番外

一步踏出,她就从北美大陆来到了这个大洋彼岸的岛国,因为时差,白昼也转眼变为深夜。

这里是东京,一个她只在书上看到过的城市,连同这个国家一样是她之前从未踏上的土地。在曾经的漫长旅途的闲暇时间里,她读过各种领域的书籍,当然也包括那本外国人想要了解日本必读的《菊与刀》,看得她头昏脑胀,因为她无法共情这个国家与民族骨子里的克制与疯狂,而她当时的读后感只有一个词——变态。

她走在街上,旁边林立的高楼还亮着灯,飞驰在马路上的车辆也并不少,但像她一样慢悠悠走着的人已经很少了,难得遇到的还是巡逻的警察,他们狐疑的打量了几眼这个有着违和感的西方面孔,可直觉并不是能把人抓起来的正当理由,所以他们只能与她擦肩而过。

违和感到底是什么呢……警察大叔自言自语着,旁边年轻一些的搭档则搭着话:你说这位小姐、哦不、女士,嗯……话说她到底几岁啊?怎么有种又年轻又苍老的感觉?

该不会碰见妖怪了吧……警察大叔突然打了个冷颤,他没敢回头去确认那个女人还在不在,第六感驱使着他拉着搭档快速离开了。

而这些对话与念头全都一字不落的进入了爱丽丝的脑子里,全知全能也会有不明白的事,比如她有这么像妖魔鬼怪吗?此时恰巧经过一个店面明亮如境的玻璃窗前,映照出了她苍白消瘦的身体与面无表情的脸孔,与橱窗里的塑料假人颇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啧,是挺像的……

宇宙之心让她失去了身为人类的存在本身,也就是那具碳基生物的身体,而她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她捏的道具,说她是伪人也没毛病,所以第六感强烈的人就会对她有天然的排斥,这是动物的本能。

要不要在脸上刻上“我是好人”?不行,这样更诡异了吧……爱丽丝难得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都无所谓了。

她要离开地球,所以她才会问查尔斯那个问题——你会跟我一起走吗?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不过好在坚强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所以她没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泪,而是在邂逅老布朗后又想到了一个人,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她要找的是雪女。

美丽的雪女、冷漠的雪女、把她骗的底裤都不剩的雪女……在某一条时间线里,她被困在北极深海里数十年,等到被人挖出来时已经是精神错乱,最终她成功复仇杀了这个始作俑者,但这个故事并不算是一个爽文,因为她还是很痛苦,一直痛苦到死。

怎么会变成那样呢?那条时间线里的她到死也想不明白,但如今她有了宇宙之心,整个故事的脉络已经豁然开朗,她该给这个荒唐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了,尽管根本无人在意所谓的真相了。

推开一间旅馆的大门,一种古朴的香气与老板娘的问候一同到来:有预约吗?没有;是要住宿吗?不是;那您有何贵干呢?我是来找人的。

她伸手一指楼梯上站着的白发少女,而后老板娘笑着点了头,任由她上去了。

“这个国家的包容性这么强吗?这里的人不会对你的样子感到奇怪吗?”在上楼梯的时候爱丽丝问道。

“在他们眼里的我并非真实的模样,这是我的能力。”雪女轻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爱丽丝短暂的沉默了,没错她知道,拥有宇宙之心全知全能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是明知故问,她在没话找话。

但雪女还是那个读不懂气氛的雪女,很轻松的就把天聊死了。

爱丽丝跟着雪女回到了房间,只看一眼就能知道雪女也是刚到这里不久,很明显她不是回来探亲或者旅游的:“你来日本干什么?”

雪女一向有问必答:“我来取东西。”

确实是有问必答,就是答了和没答差不多,跟她对话只能像挤牙膏一样,耐心的问一句答一句。

“取什么,总不会是家乡特产吧?”

“我来取回我的力量。”雪女擡起右臂并摊开手掌,冰凉的雪花在掌心很快聚集成风暴,回到故土,她流失的力量也在回归,为战争做准备:“我的丈夫被抓走了,我要去救他。”

爱丽丝听罢,平静的语气夹杂了一丝不耐烦:“你就一定要提他吗?”

“是你问起的。”雪女说道。

爱丽丝又沉默了,谁让她明知故问的,活该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房间里的灯忽然灭了,可能是受到她情绪波动的影响,很快外面传来了一些声音,原来整片区域都莫名其妙的停了电,但她却不想恢复,她心里郁闷就要所有人跟着一起倒霉,这可能就是她成为反派的第一步吧,她想着。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在了身上,似乎产生了一种冰凉的错觉,这个房间里两个自私自利的家伙都夜能视物,爱丽丝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语气恢复平淡:“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会被注入艾德曼合金,金刚狼一定会诞生,这个世界可以没有你,也可以没有我,甚至我把这个岛屿沉了都无所谓,但这个世界必须要有金刚狼,你的行动必然失败。”

“注定失败就不去做吗。”很明显雪女并没有被说服,还反问道:“十年前,你去华盛顿救那个男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吗?”

“你还敢提华盛顿……”爱丽丝的语气沉了些许,然后很不幸的,外面的水管就爆了,“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戏,这是命运、是因果。”

雪女垂眸,然后又擡起眼:“没错,这是命运、是因果。”

她意有所指——

是时候解释一切了。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梦见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女人挖出了我的心脏,所以我找到了你,在古巴地下的第一次见面,我就是去杀你的,但那时的你太过于警惕,而你的能力也太过于强大,我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离开了。”

往日的种种在雪女的叙述下又浮现在眼前,爱丽丝只是沉默的听着,没有去打断。

“在那之后,我还是做那样的梦,直到你又一次找到了我,也让我找到了机会,在北极你能活下来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手下留情……”

雪女的叙述愈发艰难,因为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攥紧了,她整个人就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只要轻轻挑断,她的存在就会被抹去。

弦就握在爱丽丝的手里。

“你那么怕死,现在又不怕了。”她的声音如云缥缈。

雪女的身上已经遍布冰蓝色的裂痕,说出的话如同信号很差的老旧收音机一样失真:“你对我……的迷恋……是一种精神……控制……我……”

“够了。”爱丽丝松开了禁锢,“那个把戏已经解除了。”

她垂眼看向跌落在地的雪女,她不是来听忏悔或是道歉的,周遭的景象悄然发生了变化,房屋和街道还有现实的一切都消失了,被无边的光幕取代,是她将雪女拉入了自己的识海。

爱丽丝坐于虚空之上,一些画面显示在她们的面前:“你的梦境确实是一种预言,并且差一点就会发生。”随着她的叙述,画布上的景象也在飞速演变,那是爱丽丝在决战中没有得到宇宙之心的可能,她重伤濒死,然后……雪女将自己的心换给了她。

爱丽丝哂笑:“你真是个虚伪的烂人啊。”

画面破碎,庞然巨物这个词也无法描绘其万一的识海涌动着想要吞噬闯入的异物,雪女连一个字都无法吐露,她还能维持着形体只是因为主人的仁慈。

“如果没有你的搅局,我无法从实验室逃出,我会作为他们的养分提供能量,一直生不如死的活着。”爱丽丝淡淡的说着,无形之物将雪女托起送到她的面前:“你说我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激你?”

雪女还是无法回答,爱丽丝也无需她的回答:“答案是……都不必,因为这是因果、是命运。”

压力消失了,雪女重新获得了话语权与行动能力,奈何她从不能言善辩,没了精神控制,她不过是个不善言辞的自闭妖怪,所以她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