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知不觉回到了醉仙楼，辛寻南独自坐在宋言晚的身边。自从白天挨了一记后，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会儿正窝在床中间，蜷着腿将自己抱住，像是团成一团的貍奴。
大概是膝盖抵住的原因，脸颊上被挤出一小团肉来，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辛寻南看着他的睡容，下意识地擡手触摸，从高起的眉骨到流畅得下颚，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如玉如琢。
她勾唇一笑，眼中的柔意满溢而出，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下安定许多。她盯着他的面容，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处，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如此，她若是见了阿父阿母，也能清晰描绘自己的心上人是何等容光。
许是辛寻南的目光太过赤裸，宋言晚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床边的人。他从被子中抽出手来，一点一点挪动过去，然后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
辛寻南微微一笑，大胆又猛烈地回握他的手，“醒了。”
“嗯”，宋言晚擡眸望着眼前人，嗓音沙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罢他垂眸盯着被褥，将脑子放空，但又迫切想知道辛寻南的态度。于是，他屏住呼吸，用余光扫着身边的人，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没有。”辛寻南手上用了用力，安抚着他不安的掌。
宋言晚闭目长舒一口气，浑身的僵硬也瞬间消散。他屈肘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眉目温和，“明日就是大礼，可都准备妥当？”
“人证、物证俱在，不论是军营还是魏府都已打点好了”，辛寻南忽然从身上摸出那些契书，犹豫着递给宋言晚，“这些是姐姐给我的，但我明日不便带着，你替我保管吧。”
宋言晚愣了愣，将东西收好，又听她说：“阿鱼，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明日去宋瑜那里，替我看着他。”她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指头，不敢去看宋言晚的眼睛。她怕被发现心底的点点算计，更怕看见他不经意外露的情绪，或难过或震惊，每一种她都承受不来。
于是，不等他回答她就快速做好决定，“让韩大送你过去。”
宋言晚落寞垂眸，微微扬起的嘴角停留在那一点弧度上然后缓缓下落，他拉住辛寻南的手，擡眸仰视着她，轻轻唤了声，“阿南。”
她的背微不可察得颤动了下，指尖交措从他的掌心抽出。她不敢转身去看他，却清晰感受到了背后那道目光中的失落。
她说：“我知道很为难你，但是除你之外我没有人可以信任。明日结束，我就去寻你。”
辛寻南深吸一口气，绝决地迈步离开。宋言晚苦笑着看着她离开，空握了握手，半卧在床上。
不久，门被叩响，应当是韩大。
他敛去眼中的波澜，轻飘飘地瞥过一眼，哑声道：“进来。”
韩大推门而入，只觉得周身被一种奇怪的气息包围，让人不禁生出一股退却之意，又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人不断靠近漩涡，然后就此沉沦。
隆起的被褥一角上搭着双骨节分明的手，无力又颓败。顺着那手往上，映入眼中的是肤色苍白的宋言晚。他半仰着头靠在床侧，眼中平淡如水，透着股死意。
韩大心中一惊，难怪东家要把人送到宋瑜那里。他放轻手脚走过去，生怕惊了这纸片一样的人，“统领，东家吩咐我送你过去。”
宋言晚无声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他空洞得望着韩大的身后，期待那里能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分秒流逝，那扇门后始终寂静如初。
宋言晚轻笑着收回视线，眸若冰霜。韩大扶着他坐正，双脚踩入鞋子的那一刻，心脏莫名地抽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在床上翻找着那几张契书，问道：“今日都发生过什么？”
突然这么一问让韩大有些发懵，一股脑地把他魇住以及讣告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顺便交代了东家和宋瑜的交易，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不对，一定有遗漏！
宋言晚盯着窗外愣神，方才他刚刚醒来思绪不佳，并未察觉到辛寻南身上的异常，可韩大真切地站在眼前时，他才明白过来那不是幻觉。
她要他去看着宋瑜，可宋瑜早就被他所伤，即便想做什么只怕也没有那个精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要支开他。
他忽地疯了一般冲向辛寻南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气东西。韩大一路跟过去，想拦又不敢，只好一一关上他打开的柜门，“统领，到底怎么了？”
他不答，埋头在屋子里找着，但什么都没有。倏地，他呆呆盯着桌上的托盘，隐约能瞧见一丝红色。他缓步靠近，却在就要触碰到时停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