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尘吓了一跳,慌忙按下她的手,低声道:“晚晚,这是荣王殿下,不得无礼。”说完,李靖尘又扭头看着荣王解释道,“她失忆了,口无遮拦,还请王爷见谅。”
荣王似乎是来了兴趣,他含笑摆摆手,轻声道:“无碍。”
失忆了?若是真的失忆了,那可太好了。
他这人向来疑心重,不过见她这副模样,与初相识时简直毫无差别,准确的说,比初相识时更加肆无忌惮,仿佛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荣王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打开递到她眼前:“宋姑娘认识这个女子吗?”
宋晚意摇摇头,认真地凑上前去仔细端详,情不自禁惊叹道:“好漂亮的女子,她是谁?”
“当真不认识?”荣王眯起眼睛,眼底带着些许杀意,仍然保持着微笑死死盯着她,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宋晚意下意识躲到李靖尘身后,肯定地摇了摇头,怯生生地观察着荣王。
李靖尘顺势看向那副画像,低声道:“王爷可是要找什么人?不知臣能不能帮上些忙?”
“不必了。”荣王冷着脸快速地将画像收起,递给旁边随行的侍卫。
宋晚意发了个寒颤,又突然打起喷嚏。
李靖尘正要说话,却被荣王抢先道:“宋姑娘似乎是着了凉,李大人还是快点给她寻个大夫为好。”
他的笑容变得柔和了不少,可那双桃花狐貍眼后却仍然让人感到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李靖尘正有此意,见他这样提出,便立即拉着宋晚意拜别,转身带着她上了马车。
荣王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发僵硬,他小声对身旁的侍从说道:“找人好好盯着。”
“是。”
李靖尘将宋晚意带回了李府,又急急忙忙寻了大夫。
“大人莫慌,这位姑娘只是着了些风寒,多加休息几日便可。”那大夫想了想,又叹气道,“不过她落水时估计是不小心撞到了河里的石头,以至于伤了脑子……”
“这记忆何时能恢复?”李靖尘担忧地瞥了眼坐在床榻上乖乖喝药的宋晚意,焦急地问道。
“老夫也不知。”那大夫长叹了口气,“只能是看天意了。”他摇了摇头,便转身随着府里的小厮离开。
那大夫才出了李府,便被人带到一个阴暗的小巷。
“各位官爷,老夫不知犯了何事?”那大夫笑意盈盈,讨好地给几人递了几个碎银,“还请官爷们宽宏大量,这是老夫请官爷吃酒的。”
那几个侍卫见到手里的碎银,严肃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我问你,方才你诊治的那姑娘,她可有什么毛病?”
那大夫立即会意,将所有事情都老老实实交代:“她得了风寒,还失忆了。”
“真的失忆了?”
“老夫不敢欺瞒各位官爷,是真失忆了。”
几人面面相视,又问道:“几时能恢复?”
“只能是听天由命。”那大夫摇摇头,又惋惜道,“也是可怜。”
几人仔细打量了那大夫,见他似乎并没有在说谎,便放走了他。
待那大夫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几人便快速地往巷子的深处走,走了一会儿,眼前的路渐渐变得明亮。
原来这巷子连着两条大道。大道的尽头停着架气派的马车。
领头那侍卫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走到车窗盘,轻声唤道:“王爷。”
帷幔被一只细长的瘦手掀开,手指骨节分明,却白皙得没有一丝血色,车内的男子露出了半张脸。
他慢悠悠地将左耳凑了出去,偏头静候着。
“是真的失忆了,还得了风寒。”那侍卫如实禀报道,“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只能是听天由命。”
“既然如此,当然是不恢复的好。”车内的男子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暗,“容容,你又能陪在我身边了。”
那侍卫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他的回忆,惹怒了他。
“回府吧。”帷幔飘落而下,整整齐齐地耷拉下来。
话刚落音,车轮再次转动,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渐渐远离。
正午,太阳高照,屋外的雪融化了些,天气也变得有些暖和。
“晚晚,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李靖尘温柔地扶着她做到圆桌旁,挥手遣散了服侍的侍女和小厮。
“靖哥哥,你真的是刑部侍郎?”宋晚意想了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嗯,从前的事,我会慢慢地和你讲,我们先吃饭。”李靖尘深情地看着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心疼地频频给她夹菜。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李靖尘犹豫了片刻,又将筷子摆放到桌上:“晚晚。”
宋晚意闻声擡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还记得你爹爹的事吗?”
她停顿了一会,又无辜地笑道:“什么事?”眼神突然又变得警惕,“坏了!难道是要抽查我背书!坏了坏了!前些日义父教我的《陋室铭》还没开始背,都怪我一时贪玩。”
她这是,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李靖尘微微一愣,赶紧笑着安抚道:“莫慌莫慌,如今我们在京城呢。”
宋晚意终于反应过来,她松了口气,又问道:“你方才说爹爹怎么了?”
“没什么?”李靖尘心虚地移开目光,如今见她这样无忧无虑,他不忍心打破这张久违的笑容,“快吃饭吧。”
“好。”宋晚意天真烂漫地给他夹菜,“你也吃。”
“好。”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