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裂缝，足以埋葬所有奸佞。
他对着身后伤痕累累、却个个挺直了脊梁的雷横等人，平静地，下达了此生最后一个命令。
“拱圣营听令。”
“弃械。”
他侧过头，用只有雷横能听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补充道。
“雷叔，入天牢，我等方能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刀。活着，才有资格清算。”
雷横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少帅的深意。
这不是投降，这是以退为进，是把自已变成悬在所有奸臣头顶的剑！
他高声回应：“我等，不是乱党！”
说罢，周邦彦第一个，将那份视若生命的盟书，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在身前干净的雪地上。
然后，坦然地，伸出了自已的双手。
“铿锵！”
“铿锵！铿锵！”
幸存的六十余名老卒，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残破的兵器，一一扔在雪地里，发出清脆而又决绝的声响。
他们用行动，回应了少帅的命令，也宣告了这场“死谏”的落幕。
很快，大批禁军如潮水般涌下城楼，将他们团团围住，冰冷的镣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脚。
周邦彦被押解着，路过高俅身边。
被堵住嘴的高俅，正用一双能喷出火的怨毒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周邦彦的脚步顿了顿。
他侧过头，迎着高俅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只有两人能听懂的唇语，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下一位。”
高俅的身体剧烈一颤，眼中瞬间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他看懂了。
周邦彦在告诉他，他只是第一个。
下一个，就是蔡京，就是童贯！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清算！
天子阶前，一场惊天棋局，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第一颗，惊世骇俗的棋子。
周邦彦与高俅，一个忠，一个奸，此刻却成了同往天牢的“狱友”。
风雪，依旧在下。
似乎要将这宣德门前的血迹，连同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彻底掩埋。
但所有人都知道。
汴京城的天，从这一刻起，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