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伪造的,不是它的正面。”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师师的身上。
“而是它的背面。”
“我要在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石碑背面,刻上一份足以让耶律乙辛都深信不疑的,京畿布防图!”
这个计划,大胆到了极点!
也凶险到了极点!
张横激动得浑身发抖,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可是……什么样的布防图,才能骗过耶律乙辛那只老狐狸?”
“而且,这伪造的地图,必须精妙绝伦,不能有丝毫破绽。这……这谁能做到?”
周邦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师师。
“设计这份图的人,只有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虚弱却依旧挺直着脊梁的女子身上。
李师师。
也只有她,凭借在官家身边听到的只言片语,凭借她那颗七窍玲珑心,凭借她对朝堂各方势力利益纠葛的洞察,才能设计出这样一份,真假难辨,足以致命的杀人图谱!
李师师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
她走到一张破旧的桌案前,拿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炭,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思路却清晰得可怕。
“这份图,要有九分真,才能藏得住那一分假。”
“西水门内第三座岗哨,隶属殿前司,其都头王英,去年曾因克扣军饷被高俅申饬,此人贪婪且心怀怨怼,可在此处标注为‘内应’,合情合理。”
她在桌案上,用木炭画下一个点。
“军械库的位置不能错,但其中的储备必须夸大三成。辽人多疑,必会派人核实,他们能探查到库房的存在,却极难精确清点其中的数目。这三成的夸大,是引诱他们倾巢而出的诱饵。”
又是一个点。
“从码头到军械库的密道……不能画得太顺畅。”
她微微蹙眉,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条密道,必须经过应奉局的一处废弃货仓。朱勔虽死,其党羽仍在。这条密道,既能解释为何能存在至今,又能将朱勔的残余势力也拖下水,让辽人觉得,这不仅仅是军方的背叛,而是整个大宋朝廷从上到下的腐烂!如此,他们才会更加大胆。”
她画下了一条曲折的线。
她的每一句话,都直指人心。
她的每一个设计,都暗藏杀机。
这已经不是在设计地图,而是在用人心,为耶律乙辛编织一张死亡的大网。
最后,她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里,是金水河的泄洪暗闸。平日里是干涸的,但只要打开上游的水坝,一个时辰内,就能将整片区域变成一片汪洋。”
她抬起头,看向周邦彦,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
“这,就是我们送给他的,真正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