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咬牙道，“那第二件呢？”
“第二。”
李师师的声音更冷了，“我要你在黑市上，放出悬赏。”
“悬赏蔡京、高俅两党，所有核心心腹的项上人头！”
“赏金，从这三万六千贯里出！”
“嘶——”
张横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说买空粮食是“点火”，那悬赏人头，就是“浇油”！
这等于是在向大宋权势最熏天的两大集团，同时宣战！
“姑娘……你这是要……”
“我要他们自乱阵脚，人人自危！我要让他们没有精力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从现在开始，不是他们追杀我们，是我们，猎杀他们！”
李师师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横沉默了。
他看着李师师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终于明白，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他踏入这间阁楼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绑上了这辆疯狂的战车。
要么，一起冲向胜利的终点。
要么，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样疯狂的决然。
“好！我干了！”
“我张横在汴河上混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像周大人和你这样的英雄！也从没见过像蔡京、高俅那样欺人太甚的国贼！”
“我这条命，还有整个漕帮的身家，今天就陪姑娘你赌了！”
“说吧，第三件事！”
李师师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动容。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了那本用油布包裹的《花石纲秘账》，和那幅刚刚用茶汤显影的、血迹斑斑的行军路线图。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她将两样东西，郑重地交到张横手中。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它们送到城西的城隍庙。”
“交给一个姓周的男人。”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仿佛在说一个珍藏了许久的秘密。
“你告诉他，师师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告诉他，我已经为他点燃了樊楼的灯火。”
“剩下的路，就看他如何，走出一条通天大道了。”
张横接过那两件看似普通，却重如泰山的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手中接过的，不是账册和地图。
是李师-师的全部希望。
是周邦彦的复仇之刃。
更是这大宋天下，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听雪阁内，又只剩下了李师师一人。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那片虚假的繁华，和更远处，那被黑暗吞噬的、真正的汴京。
“周郎，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看你的了。”
她喃喃自语，一滴清泪，滑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窗棂上，碎成一地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