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岳!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周邦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朱勔费尽心机,以“花石纲”为名,耗费十年,修建艮岳,绝不仅仅是为了讨好官家那么简单!
那座穷奢极欲的皇家园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幌子!
它的底下,那错综复杂的假山、地宫、暗道,才是真正的目的!
血狼卫,这些来自辽国的死士,他们潜入汴京,占据那些可以连通地下水道的废弃官署,目标只有一个——通过这张庞大的地下网络,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艮岳!
他们要在那里做什么?
是盗取财宝?
还是……刺杀官家?
不,都不是。
周邦彦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
他想起了那份被李师师藏在金簪里的、关于“金辽密约”的残片。
他想起了那批被走私的铁甲和兵器。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恐怖的猜测,浮现在他的心头。
艮岳之下,藏着的不是财宝,而是……一座军火库!
一座由朱勔负责接收,由辽国负责输送,足以武装起一支数千人精锐部队的……地下军火库!
而血狼卫的任务,就是在某个关键时刻,里应外合,取出这批兵器,在汴京城的心脏,发动一场致命的兵变!
想通了这一层,周邦-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冻结了。
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也要……狠得多!
就在这时,天牢之外,隐隐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了!走水了!城东福运镖局走水了!”
“快!快去救火!”
嘈杂的呼喊声,即便隔着厚重的石墙,依旧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福运镖局?
周邦彦的眉头,微微一蹙。
那是蔡京的产业。
紧接着,狱卒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也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那福运镖局,可不是简单的走水!”
“怎么说?”
“说是遭了贼!一伙胆大包天的江洋大盗,把镖局给洗劫一空!最邪门的是,金银财宝一样没动,偏偏就偷走了一匹……据说是给蔡太师祝寿用的锦缎!”
“我的天爷!这伙人是疯了吗?偷什么不好,去摸太师的虎须!”
“更绝的还在后头呢!他们把那匹价值连城的‘万福流云锦’,就那么大喇喇地挂在了宣德门的城楼上!旁边,还用琵琶弦,打了个……什么同心结!”
“这……这是在向太师爷宣战啊!”
琵琶弦……同心结……
周邦彦那颗因惊天阴谋而冰冷的心,在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猛地一颤,涌起一股暖流。
是她。
他知道,是李师师。
她用这种最激烈、也最浪漫的方式,在向他传递信息。
她在告诉他,她安全。
她在告诉他,她已经将矛头,直指蔡京。
她更在告诉他,无论身处何等险境,他们的心,始终系在一起。
周邦彦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柔软的情感,压回心底。
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李师师的行动,虽然打乱了蔡京的阵脚,但也同样将她自已,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必须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