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黑色的狼牙箭,仿佛四道来自地狱深处的追魂令,撕裂夜幕,在空中划出四道肉眼根本难以捕捉的死亡轨迹。
院墙之上。
那四名弓手,身体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一僵。
那个正在递酒囊的士兵,手还停在半空,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那个接酒囊的士兵,刚刚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交谈与喝酒时的懒散表情。
但他们的眉心,却都多出了一个细小的、深不见底的血洞,殷红的血珠,正从洞口缓缓渗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连一声最轻微的闷哼都未能发出,四人便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麻袋,软软地倒了下去,悄无-声-息地坠入了墙内无人察觉的黑暗之中。
成了!
铁牛那只独眼中,瞳孔猛地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对身后的众人,猛地一挥手!
“上!”
八道黑影,如同八只从高处扑食的敏捷猎豹,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稳稳地站在了药库冰冷的院墙之下。
两名老兵迅速从怀中掏出特制的“飞爪”,熟练地甩上墙头。
另外几人,则迅速而默契地搭起了人梯。
铁牛第一个,蒲扇般的大手按在兄弟的肩膀上,脚下借力,三两下便如狸猫般翻上了三丈高墙。
他俯身看去,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院门口那两队共十六名禁军士兵,依旧像木桩一样站得笔直。
显然,墙上哨兵的无声死亡,并未惊动他们。
铁牛对墙下的众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很快,八道身影,便都成功地潜入了这座外人眼中固若金汤的药库大院。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
院落最深处,那座毫不起眼的、完全由青石砌成的小型仓库。
那里,就是禁军的药库。
八道黑影,借着院内假山、廊柱投下的斑驳阴影,如同八缕贴地而行的青烟,迅速地向着最终的目标,潜行而去。
药库的青石大门,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冰冷的幽光。
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黄铜锁,锁芯的结构远比寻常府库的要复杂,上面甚至刻着禁军特有的防伪标记。
铁牛对身后一个缺了三根手指的老兵,使了个眼色。
他就是当年拱圣营里,最擅长开锁和拆解机关的“鬼手”老七。
老七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根细长的、顶端带着微小倒钩的铁丝。
他将铁丝缓缓探入锁芯,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唯有那只剩下两根手指的手,在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幅度,轻轻捻动、试探。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机括弹动声响起。
成了!
老七摘下铜锁,对铁牛点了点头。
铁牛深吸一口气,示意两名老兵,一左一右,缓缓将沉重的石门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瞬间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但这股香气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祥的金属锈迹和淡淡的血腥味。
铁牛的瞳孔猛地一缩。
陷阱!
他的心在一瞬间沉了下去,但已经没有退路。
他第一个侧身闪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最后一人将石门重新关上,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