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大胆奴才,滚开!”
李玄度勃然大怒,一个哑巴下人,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这是对官家威严的公然挑衅!
他感觉自已的脸面被一再践踏,心中杀意沸腾。
然而,哑婆却不退反进,如一棵枯瘦却坚韧的老松,扎根在门口,挡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她那只枯瘦如柴的手,闪电般从怀中探出。
她手中,赫然多了一块紫檀木的腰牌。
腰牌早已被摩挲得油光发亮,显然是主人的心爱之物,上面用古篆雕着三个字——乐正司。
这块牌子的木质极好,在烛光下甚至能看到细密的金丝纹路,雕工更是宫廷御用的手法,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古朴而森严的气息。
它曾是宫廷最高雅艺术的象征,代表着天子脚下的风华。
周围的爪牙或许不识,只当是什么不值钱的木牌。
但李玄度,这位应奉局的提举心腹,在看到这块牌子的瞬间,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乐正司!
二十年前,因“巫蛊之祸”被先帝下令满门抄斩,所有卷宗尽数焚毁,从史书上被彻底抹去的宫廷机构!
一个本该只存在于禁忌传说中的名字!
这个名字,与另一桩更大的禁案紧紧相连。
这块牌子,本身就是一道催命符!
它代表着一桩被皇室用无数鲜血和谎言死死掩盖的惊天血案!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玄度的声音彻底变了调,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顺着他肥硕的脸颊滑落。
他感觉自已的牙齿都在打颤。
李师师却在此时,无视了周围的紧张气氛,缓缓走上前。
她蹲下身,在那只空空如也的梨花木箱底部,一处看似寻常的木纹接缝处,用她纤长的指甲,按照一个极为复杂的顺序,轻轻按压、滑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机括轻响,在死寂的雅阁内,却清晰得如同惊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箱子底部,竟然弹开了一道比纸还薄的暗格!
李玄度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那个暗格,仿佛那里藏着一条会择人而噬的毒蛇,既恐惧,又忍不住被吸引。
李师-师没有去看他,而是从暗格中,捧出了那个用暗红色蜀锦包裹的锦盒。
捧起它的时候,她甚至能回忆起儿时李姥姥让她触摸这个暗格机关时,那严厉又带着悲伤的眼神。
李玄度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抢上前去,用颤抖的双手夺过锦盒,猛地掀开。
锦盒之内,没有名册,没有信件,更没有金银。
只有一截早已干涸、发黑的断指。
断指的皮肤已经萎缩,紧紧地贴在骨头上,指甲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上面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生前的痛苦与滔天怨恨。
那股若有若无的陈腐气息,混杂着锦盒的木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冲李玄度的天灵盖。
在断指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指环,闪烁着妖异的、仿佛吞噬了无数鲜血的幽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玄度发出一声惊叫,差点将锦盒扔掉,一股凉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一颤,双腿发软。